男人低着头,浑身开始颤抖。
余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可以肯定这颤抖绝对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强烈的怒气,就算是隔着一段距离,余秋也可以感觉到。
正如千秋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情况稍微变得有些不妙了。
如果男人现在怒火上头冲过来对着余秋进行攻击,他可没有什么可以还手的力气。
这个时候,余秋是如此的无力,只能将自己安全寄希望于敌人的愚蠢。
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显得很愚蠢了。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千秋询问道。
面对着妹妹如此直白的问题,余秋做不出任何的回答。
他只能等待,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若是真的,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的话,就只能用怀中的枪了。
这是唯一的,现在的余秋可以用来反击的手段。
这个男人不是之前的黑袍人那样的存在,子弹对他应该是有效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同样是因为之前的黑袍人,现在的余秋枪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子弹,如果一发不中的话,大概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
余秋紧紧地盯着男人,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听着他剧烈地喘息。
这一切都彰显着他那被冲昏了头脑的愤怒。
“亲人……你刚刚说……亲人?”
低沉的嗓音带着滔天而阴沉的怒火,似乎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一样。
余秋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怀中,目光注意着男人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只要他出现攻击的前兆,余秋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至于秦怜儿和女性的安全,现在的余秋已经没有那个余力去在意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了。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起他的生命要更加重要的。
所以,余秋紧紧地盯着。
若是真的到了危机的时候,就算是把秦怜儿和女性牺牲掉,那也是值得的事情。
只不过,在余秋的注视之下,男人虽然很愤怒,却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他抬起头,那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染上了些许红色。
通红的血丝在眼眶之中蔓延,在眼珠上面生长,代表着男人的怒火之强盛。
“我的亲人,已经没有了。”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一双并不算好看的双眼注视着余秋。
其中,浓郁的怨气似乎是要冲天而起,将余秋彻底吞噬掉一般。
这让余秋愣了一下,然后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个猜想。
……不会吧?
余秋心想着,但男人的话语打碎了余秋的猜想。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亲人!是你让他们坠入了无间的炼狱!是你让我变成了独自一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男人的声音一开始还保持着低沉,但很快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这声音之中的怨气,让男人身旁的女性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那一双稍微有些好看的眸子悄悄盯着男人,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事情。
她同样是稽查司的人,对于稽查司的手段十分清楚,这个男人的亲人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既然女性都知道稽查司的手段,那么作为稽查司现在的老大,余秋自然更加清楚了。
只是,他知道归知道,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我们作为朝廷公务人员,就算你怨恨,也只是秉公办事罢了。”
余秋说道。
他当然知道这么说有可能会激怒男人,但是也只能这么说。
如果在这个时候否定了稽查司的程序的话,那么系统就会进行重新判定,余秋的下场就不会太好。
所以,他只能这么说。
当然,事实上余秋也不会对稽查司的行为做多少的反省。
虽然稽查司审讯的手段可能是稍微激烈的一点,但获得的成果也是不容小视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案件,都只能进行快速的判决,不能去拖延的,所以,就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
而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青市的治安比起邻市要好上不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养灵人的作案地点选在了邻市,而不是青市。
而且,这件事情青市府是知晓的,他们对此也没有做任何阻拦。
原因也很简单,纵然这样可能会导致一些冤假错案,但整体上的破案率是很高的,民众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于余秋来说,这些都只是必要的牺牲罢了。
至于男人口中所说的亲人,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并不重要。
“你们口中的公正,到底又是什么公正?”
男人显然不能接受余秋的说法,面容扭曲着。
“严刑拷打,逼出口供,无中生有,将罪名安在无辜的人身上,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公正吗?”
余秋静静地听着男人的话,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也许事实可能会存在一些错误,但稽查司人数众多,难免会有新人犯错,这是难免的事情。只要是机构,就会出错,这个世上又有什么组织是完全正确的?”
余秋说着,语气稍微变换,变得温和了一些,对着男人劝解道。
“关于你所说的事情,我回去一定会彻查,给你一个交代,当时经手案件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的,放心吧。”
在他的预想中,自己的话也许不会起到多少作用,但应该也不会激化男人才对。
可,事实与余秋预想之中的,再一次出现了偏差。
在他的话语落下之后,男人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是如此的疯狂,其中的憎恨几乎要化作实质。
“我刚才说过了吧?是你啊。”
嗯?
“是你,当时经手这起案件的人,就是你啊!大顾问!”
哦。
原来如此。
余秋很快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看来,他口中的那起案件,是自己的职业生涯中解决过的案件。
所以,男人才会如此怨恨自己吗?
这下可难办了。
这种怨恨如果不是针对本人的话,化解起来虽然麻烦,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若是本人的话,那难度就是成倍地增加了。
余秋感觉到一些头疼。
“你还做过这种事情吗?”
千秋飘在余秋的头顶,对着他说道。
“快想想,你当时的处理,究竟是不是冤假错案,其中可能会有一些误会也说不定。”
千秋这么对着余秋说道。
她的话很有道理,问题就在于一点。
余秋,并不记得这个男人所说的是谁了。
而且,他也没有提起案件的详情,这就更加让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