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你会玩魔术？”
白小楼扭过头，盯着江阳。
“戏班子出身的人会些杂耍魔术不奇怪，不过魔术千万不要被人破解了，知道怎么玩的就不好玩了。”
江阳像是自言自语，根本没抬眼看下白小楼。
白小楼坐回干草上，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进舞厅所有人都会被特高课的宪兵搜身，没有人可以带枪支进场……”
江阳还在自言自语。
看到白小楼眼睛都没睁开过，江阳继续往下说：
“就算有舞厅的工作人员在很早前就藏了枪在某个检查的人员想不到的地方，也不可能藏进一把冲锋枪……”
白小楼眼睛总算睁开了。
“东洋人占领区更加不可能出现汉斯国配备的新款冲锋枪，哪怕是我们特勤处。”
“你的意思是？”
白小楼平静地看着江阳问道。
“唯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租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租界直接来参加舞会的只有你，还有你的舞伴！”
江阳将头凑过去，贴着白小楼的耳朵说道。
“不！还有你！你是下午叫我托人将你从租界带回来的，而且当时你还在台上。”
白小楼眼睛直直地看着江阳，像是想通过他的眼神看到他的内心。
“是！”
江阳将头重新靠到墙壁上，点点头说：
“特高课的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
“这起凶杀案最大的嫌疑犯就是我俩！”
“所以他们对你用了重刑？你并没承认……”
白小楼看了一眼铁门，没见有人经过，继续追问道。
“我承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相不相信！”
“既然如此戒备森严，为什么不能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白小楼顺手拿根干草叼在嘴上，说出了一个江阳怎么也想不到的推断。
“知道白川将军要来参加这次舞会的只有特高课或者维和会的高层，检查场地和检查来宾的也是特高课的成员，如果特高课有某个掌握此机密的高层人物对白川将军心存不满或者有深仇大恨，借此机会灭掉他不是不可能，而且正好可以将这锅背到来参加舞会的淞海工商界人士身上。”
“你认为他们会相信吗？”
白小楼微微一笑，看着江阳说：
“不试怎么知道呢？”
“你配枪的子弹打到哨卡的东洋军官身上了，不是照样走出了特高课的大门？”
“佩服！佩服！我耐心等待白科长再次力挽狂澜将我救出生天吧。”
白小楼盯着江阳，一字一句地问道：
“梅雪是谁？开去何方？”
江阳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和白小楼眼睛对视着，半晌才吐出了一句：
“时候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再问下去就太不明智了。
白小楼转换了一个话题。
“李燕妮和你熟吗？”
“她怎么啦？”
江阳反问道。
“没什么，我我以为你们是训练班的同班同学。”
白小楼打起了马虎眼。
“她来的时间并不长，但肖处长很信任她，我都没想到肖处长竟然舍得将她送来我们综治科。”
白小楼笑一笑说：“那说明她是一个人才，我们综治科挑选的都是各处室最优秀的精兵强将！”
江阳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铁林找我了！”
“江湖人士都是有奶便是娘，别太当真！”
江阳话有所指。
“江湖上讨生活，谁都需要几个兄弟，如果连自己兄弟都不相信，那还有谁值得相信？”
白小楼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心里想的是难道铁林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上？
现在想不得那么多，先想好如何能走出去这间牢房再说吧。
白小楼看看江阳，又看看铁门，一时没了主意。
连续这样过了两天，也没见再有人来找他们，相反，另外牢房里关着的人却一个个被押了出去，不知是枪毙了还是放走了。
老伙夫每天像往常一样一天送进一顿吃的，可能是牢房里关押的人数减少的原因，白小楼和江阳再不用共用一个瓢和碗吃东西了，每次有了两份。
江阳的手脚也恢复得不错，能够自己端碗喝粥，也能用手扳开馒头吃了。
凌晨，白小楼还在熟睡，江阳从屁股下的草堆里翻出那个被他藏了两天的小黑馒头，用牙齿咬开，从里面掏出一根小纸条凑在顶上的亮瓦透过来的一丝丝光线贪婪地读着。
悄悄张开一丝眼缝的白小楼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等江阳将纸条和着沾满泥土的小馒头一起咽下去后才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来。
“又是一天过去了，渡边老小子到底想将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江阳强行吞咽那又硬又脏的馒头咽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好不容易咽下后回道：
“也许要等白川死后新的任命通知出来才会决定我们的死活。”
“你很怕死吗？”
白小楼盯着江阳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怕死？我怕死怎么会在这儿？”
江阳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脸上有什么污渍。
“不怕死，你怎么哭了？”
白小楼指着江阳哈哈大笑。
“你才哭呢！你以为我像你们戏子啊，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江阳抓起一根干草就朝白小楼扔去。
“你再扔，你信不信我将你的手臂又扳折？”
虽然知道白小楼是开玩笑，但江阳还是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拍了拍身边的干草，示意白小楼坐下来说话。
“如果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出去，你别忘了我教你的那首诗，如果有人问起你怎么会背这首诗，你就将我的情况告诉他就是。”
白小楼知道他是认真的，但还是开着玩笑地说：
“万一只有你可以出去呢？那我得教你什么是好？对了，你就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只身来到大街前……”
白小楼站起身，摆着架势唱起戏来。
“你慢点唱，我记不住！”
“哈哈，你还当真啊？我逗你玩呢！”
白小楼坐回去，拍腿大笑。
“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江阳看着白小楼，很认真地说道。
“也许我真变了一个人，我变，我变，我变变变，现在你看我是谁？”
白小楼手一扬，像川剧变脸演员一样一低头一甩头，冲着江阳大笑着问道。
“不管你是真变了还是假变了，请您记住这四个字：梅雪开来！”
“我记个锤子我记！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又不告诉我。”
“等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到来，你自然会知道！”
江阳还是不肯透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