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民？”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小小的一把牙刷，竟然还有那么重大的意义？”
梁国华拍大腿，显得有些懊恼。
他是的确没想到这一层，因为在他的观念里，牙刷这玩意，有自然更好，没有，其实也没啥大不了。
说得难听点，那么些年没有不也过来了，那么些人没牙刷不也没死了？
真没那么重要。
也因此，他这哏捧得就格外丝滑，丁点看不出溜须拍马的痕迹。
陆言便趁机调侃道：“所以梁叔你只能在大队当支书，而没法去公社去供销社当主任啊！”
“对对对！”
“是这个道理，我要能有那觉悟，早就不在大队了，哈哈！”
梁国华哈哈大笑，两人这一唱一和，属实是把马屁拍到了一定境界。
紧跟着刘守正便谦虚笑道：“没有没有，要说觉悟，还得是咱们杨主任，要不是杨主任提起，我还瞧着农村这一亩三分地呢！”
“哪里哪里。”
“老刘你太谦虚了，你要不提可以推广到全国农村，我也想不起来啊！”
杨刚哈哈大笑。
一番商业互吹下来，气氛不要太好，心情不要太愉快。
跟着刘守正便主动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这东西咱们供销社是不是要采购一点？”
要动刀了。
说白了，捧也不是白捧的，若不是有求于人，想供销社采购公社下属大队产的东西，我堂堂一公社主任，何必把姿态放那么低？
杨刚显然也明白，重点，这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闻言笑道：“那是肯定的，这样，先来四万把吧，这是我职权范围内最大的量了，其余的，等我汇报后再说。”
供销社是独立单位，受商业局管辖，而不归公社管理。
公社对供销社有管理权，要等到改开之后。
刘守正笑着点头：“那就感谢杨主任对咱们公社企业的大力支持了，正好我也有意把事情跟上面汇报一下，希望到时候能有更进一步的合作，哈哈。”
这么一说，事情基本上就算是定了，接下来，便是细节。
细节主要包括价格和交货时间。
价格这一块，果不其然，还是问到了成本。
这时徐婧才想起，貌似还没就这一块进行沟通，她也实在是没办法把成本算到五分钱以上。
好在陆言淡定，杨刚也没仔细追问，一句大概在五六分钱便算揭过。
至于交货时间……
这一块比较赶，原计划要十天，供销社这边却只给五天，而且要求一天一送。
其它就没有了。
什么实地考察，什么检测评估，当下没那么多讲究。
尤其这种来自社队企业的产品，对于供销社而言，能拿出东西就行。
其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当下的条件也没法计较。
随着合同签署，拍了拍梁国华肩膀，又赞扬勉励了几句，刘守正也很快离开。
这时梁国华才如梦初醒道：“这就成了？”
“这不就是梁叔你想要的吗？”陆言显得有些意外。
梁国华挠头：“这确实是我想要的，只是这过程会不会太顺了点，四万支，足足四万支呢！”
“也是。”
“是有点太顺了，四万支呢，一支一毛钱，那也四千块钱了！”
陆言一本正经表示认同。
东西提供给供销社，自然不可能是两毛钱一支，实际上能有一毛钱一支就很不错了。
梁国华忽然又笑起来，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小子，当真以为叔看不出你在装傻？”
“有那么明显吗？”陆言笑容灿烂，丝毫没有没戳穿的尴尬。
梁国华笑骂：“你说呢？恐怕你小子心里早就计划好了吧，也就叔年纪大了，反应慢，一直傻乎乎让你当枪使。”
“没有没有。”
“梁叔你反应可不慢，我可没说让你请公社和供销社的领导过来，那是你自己想的，也是你出面邀请的。”
“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咱大队？”
陆言嬉皮笑脸，决议是要把这脸皮厚到底了。
梁国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成本真有那么高，要五六分？”
“这要看怎么算了。”
陆言郝然，又显得有些腼腆，难为情。
梁国华满头黑线：“我就知道，那你是怎么算的？”
“当然是都算了。”
“大队的厂房不能白用，得给租金。”
“厂里的职工不能总是用工分，该给工资。”
“除此以外，还有劳保，还有福利，还有设备折旧，等等等等。”
“……”
陆言掰着手指，如数家珍，但其实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梁国华双眼瞪大，都听傻了：“你是认真的？”
“嗯。”
“不是说好的吗，要是赚钱了，就给工资，那些拿到村民家里做的也计件算钱。”
陆言一脸认真。
梁国华无语：“那租金呢，大队好像没问要租金吧？”
“那到底要还是不要？”
“这……”
顿时梁国华又哑巴了。
说要吧，貌似不太好，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友，哪能这么办事呢？
这不是蓄意抬高成本，蓄意问老百姓要高价么？
说不要吧，又有点舍不得，毕竟大队账面上实在是没什么钱，想干点啥都干不成。
陆言也不多说，只笑道：“其实给不给都一样，反正现在合同已经签了，四万支，单价一毛。
但工资肯定要给，再不济也应该是工分加补助，能看到钱。”
“还是工分加补助吧！”
“都是村里人，全部给钱，有点太扎眼了。”
这一块梁国华没什么意见，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
紧跟着又满含希冀问道：“这事真能推向全国？”
“不知道。”
“或许吧，如果上面重视的话。”
陆言含糊其辞。
他是真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大概率的，那就是应该有不少人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顺水推舟推一把。
这跟牙刷好不好用没关系，甚至跟能不能真正守护所谓的口腔卫生也没关系。
重要的是，口号是响亮的，行不行，我们都是奔着这个目标和方向去的。
梁国华却有点患得患失：“希望能引起上面重视吧，行了，赶紧回去，都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