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这是仙家忌讳的地方，但也是无数苦修者的道场。红尘，让意志坚定之辈一朝悟道；红尘，也让道心不稳之徒跌落云端。
数年前，东方朔选择入红尘寻成仙之道，便是想通过红尘炼心，成就红尘仙位。
我浸淫仙道数百载，几乎从未离开过黟山半步，一直以苦修换取长生的道果。
可是，修行本就需要机缘，一味苦修若无极高的天赋终难修成正果。
于是，我也决定入红尘，去体验一下山下的人间烟火。
东方朔走后的两年之后，我告别了山神土地，背着行囊，离开了黟山。
离开黟山，我向西北走去。
黟山偏南，大汉与匈奴的战火烧不过来。而北方就不一样了，越往北走就有越来愈多的难民与逃兵，前线的战事不容乐观。
我以说书先生的身份行走在各个县城之间，讲着西岐伐纣、秦王扫六合的故事，时常引得台下一阵喝彩。
“书接上回，项王兵败骇下，萧何一招四面楚歌让不可一世的霸王项羽溃不成军。
项羽退军至乌江，对岸便是他江东老家，那乌江亭长拉着项羽马缰，劝道：‘大王英明神武，退回江东必有一日能卷土重来。’”
啪，一声惊堂木的拍打声响彻茶馆。
“你道那项羽怎的，他不愧是一代英雄，说道：‘我无颜面见江东父老。’说完便与乌江自刎。一代英雄就此落幕。”
坐于台上的说书先生喝了口茶，“自此，故事楚汉之争到此为止，多谢各位客官捧场。”
“好……”座下茶客连声叫好。
这说书先生自然就是我。
这里是一处靠近前线的边邑，最近战事停歇，城中百姓自然有了歇息的时间，齐聚在县内唯一一家茶馆，听这个外地来的说书先生说书。
“这书说的不错，我喜欢。”只见一个相貌英俊且满了英气的少年做到我跟前，在桌案上放了一把五铢钱。
这个少年我有影响，前几天刚来时我就被他冲天的煞气所吸引，这绝对是以为军功赫赫的少年将军。
但最让我在意的是他眉心间的死气——只是只有将死之人才有的。我看着他，有些可惜这个少年死在战场之上，便收下了钱，应下了这份因果。
“你是位将军吧。”我直言不讳地道出了他的身份。
他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我拿出来一粒药丸递给了对方，“接下来的仗很难打，这枚丹药能在一段时间内透支人体潜力，换了力量与才智，但却会让你的生命走向终点。
我不想你死在战场上，活着回来，让家人们安心一点。”
说完我就走了，只留下少年拿着丹药陷入沉思。
后来，他在战场上缔造了后世无人能企及的战绩——封狼居胥。
他便是霍去病，享年24岁。
这些人只是我红尘历练中的匆匆过客，有边关将士，有乡村野夫，有青楼女子，有达官显贵。
红尘为何可怕，是因为因果，错综复杂的因果总让修仙之人防不胜防。
我沾染了不少因果，但我都将它们一一偿还，就这样，我仿佛看懂了些许天机，参透了些许人间道。
这便是红尘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