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谋划下，周易自然不会答应售卖丹方之事了。
有来有往，才能拉近关系，若变成一锤子买卖，那可就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想到这里，他故作傲然的摇了摇头。
“丁掌柜，这沸血丹不过是我参阅古籍推演丹方时的失败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近来囊中羞涩，缺些贵重药材梳理药方，是万万不会拿来售卖的。”
“便是你愿意收我的丹药，我也会要求贵店不要向外透露我的存在，收取丹方一事休要再提了。”
丁掌柜闻言，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丹药竟是出自小友之手？”
他是回春谷武堂弟子出身，虽重武轻医，但耳濡目染之下，对医道也并非一知半解。
虽然从言谈中看得出周易有不俗的医学造诣，但他从未想过此丹是出自对方之手。
俗话说丹方易得，丹师难得。
整个德清县中，除去回春谷不论，各大医馆、药堂、帮派、甚至包括县衙在内，能独自开炉炼丹的医师也不超过两掌之数。
周易脸上露出一抹自矜之色：“不错，这瓶沸血丹是我今早开炉炼制的，距离此刻还不足一个时辰。”
丁掌柜眯了眯眼睛，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之色：“不知周小友师承何家，年纪轻轻竟能独自开炉炼丹，着实了得。”
“家师陆万昌，是回春谷出身。”周易颇为自得的昂了昂脖子。
陆万昌弟子这个身份，是他当前明面上最大的依仗，非但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反倒要大大宣扬才是。
“你就是陆师兄新收的弟子？！”丁掌柜惊呼出声。
这下倒是轮到周易感到奇怪了。
他虽然来此之前打探了些消息，但对这丁掌柜的出身却是一无所知。
“丁掌柜也是回春谷弟子？与家师有旧？”
“惭愧，我不过是武堂外门弟子，蹉跎数十年，连内门都进不了，数十年前便出谷在大有商行谋生了，如何能与陆师兄这位真传有旧，久仰大名，无缘相识罢了。”丁掌柜面露苦涩的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那我得称一声丁师叔了。”
丁掌柜连连摆手，口中称道使不得。
周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攀附关系的好时机，坚持一口一个丁师叔，叫的对方满脸笑意。
等丁掌柜拐着弯子，大致验证了周易身份的真实性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瞬间熟络了起来。
“周师侄，你既然叫我声师叔，我也不能叫自家人吃亏，便照你刚才所说，每瓶四两银子，不拘你送来是多是少，便是少于八瓶也无妨，我都要了。”
说着，丁掌柜便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取钱。
周易连忙叫住小厮，面露尴尬的说道：“丁师叔，沸血丹我今日只带了这一瓶，一是为了探探行情，另一方面...实则也没有多少余钱采买炼丹的药材了。”
“哦？陆师兄竟没有帮你备好药材？”
周易面露苦涩：“陆师傅嘱咐我炼丹的一应外物都要自己想办法，近来为梳理另一剂气血丹的药性，我手里那些三瓜两子已经花了大半，这才想着用这沸血丹换点资费。”
丁掌柜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陆师兄对你如此严格，想必期望甚高啊。”
周易微微颔首，随后又喜形于色的说道：“陆师傅前些日子给我的另一剂残方，如今也有了些头绪，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炼出成丹，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哦？”丁掌柜眼珠一转，略有些好奇的问道：“师侄，难不成是比这沸血丹更好的气血丹。”
“正是！此丹名为养荣丸，是陆师傅自古籍中推演而来的残方，药性中正平和，远不是沸血丹可比，若是炼成，说不定可以与回春堂的蕴血丹一较高下。”
周易眼中满是“憧憬”。
不等丁掌柜继续追问，他从怀里掏出钱袋、以及昨晚事先准备好的清单放在桌上，问道：“不知丁师叔能否将我这瓶丹药和这些银子，折换成纸上这些药材。”
“且容我一观。”
丁掌柜拿起清单浏览片刻，便面露为难的说道：“师侄，你所列的这些药材都不算稀奇，我铺子里倒是一应俱全，但可折算不了这么多数量。”
“无妨，这些药材一部分是炼制沸血丹所用，另有一些是为梳理养荣丸药性，只要先折算一部分即可，剩下的...等我几天后拿沸血丹来换，定不叫师叔为难。”
周易拿过清单，与丁掌柜商议一番，便定下了所需药材。
“丁师叔，这些药材携带不便，我稍后还要回内城见见陆师傅，不知是否方便帮我送去倚翠楼，那是我近来坐诊之处。”
“你且安心去见陆师兄，我稍后便找个办事稳妥的伙计给你送去。”
周易羞涩一笑，拱了拱手道：“有劳了，陆师傅若知道我今日得您照顾，说不准又要唠叨我几句，我还得去买些他最爱的桂花酿，这便告辞了。”
丁掌柜笑了笑，明白这是会在陆师傅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的意思，便挥手表示这只是小事一桩。
目送周易离开，他脸上的盈盈笑意立刻淡去，转身对旁边的伙计吩咐道：“去，把刚才他列的这份单子誊抄一份，连着这瓶丹药一起，拿去内城交给大掌柜，让他找人验明药效、倒推丹方。”
“要我找人跟着他吗？”
“蠢货！你当他是平日里那些没有背景的猎户吗！去，按照这单子上的标注分拣好药材，稍后送去倚翠楼，老实点，别自作聪明！”
伙计讪讪一笑：“知道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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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有药铺，周易脚步轻快了不少。
“那份清单，想必能吊住他们的胃口一段时间了。”
他既已将丹药炼制之法融会贯通，自然不会在药材上给对方留下什么把柄。
那清单上的药材是他细细琢磨了几遍的成果，取自陆师傅和姜大夫推演丹方时的失败经历，与正确的丹方相差甚远。
周易暗自一笑，若是对方真的试图倒推丹方，想必会更加关注他每次采买的清单。
如此一来，对方为了得到更多信息，也许下次购药时，能在价格上略有优惠也说不准。
突然间，他被前方传来的嘈杂声打乱了思绪。
他驻足观看，只见两位白衣红袍的白莲教徒，正站在集市的楼牌下。
两人高声宣扬着白莲教的教义，控诉世道不公，众人应回归老母怀抱，回归真空家乡。
“白莲教...前些日子才因冲撞法场偃旗息鼓一段时间，如今又出来兴风作浪，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莫不是与那义和堂有关？最近还是少出门的为好。”
周易快走两步，想要从边上绕开。
却有一位身着粗布麻衫的中年妇人，见他驻足片刻，又衣着整齐、面无菜色，便上得前来低声道：“这位公子，若是对我教教义感兴趣，这册宝卷不妨拿回家中细细翻阅。”
面对妇人递过来的书册，他刚想伸手将其拂开，突然双目一凝，眼中精光大盛。
只因在旁人不可及的视线中，这书册正向外弥散着浓浓雾气。
【名称：老母劈山宝卷】
【类别：经】
【品阶：上】
【介绍：白莲教九大经义之一，阐述了劈山老母劈山救世的典故，经义间蕴含老母劈山精决，非心中存神之至纯之人不能参悟，练至高深处有佛陀掷象之伟力，专擅破除外功横练。】
【食书所需：造化点两百】
【食之可得：老母劈山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