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零小心翼翼牵着少女，就像牵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慢慢离开了那个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地方。
“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
少女的话让叶零心里莫名又是一痛，沉默良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叶零。”
“我没有名字。”少女淡淡回道：“不过我的左腿先天残疾，他们都叫我残废，你也可以这样称呼。”
叶零鼻子涌起一股酸涩，勉强笑了笑道：“你发白如雪，声音跟百灵鸟一样清脆动听，不然以后就叫你白灵好不好？”
“白灵？”少女歪过头，灰暗的眼瞳里第一次有了些光彩：“嗯，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两人渐渐都沉默下来，跟蜗牛一样慢慢向前挪着。
这片区域远离部落，所以猪妖才敢随意出没。
他们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开始见到稀疏的行人。
白灵突然停下脚步：“我就到这里，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叶零深深望了她一眼，说了一声“保重”，转身离开。
背上的猪妖虚影，他问过白灵，白灵根本看不到，所以出入部落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不管是报复叶承义还是杀妖，都凶险无比，的确不适合带着她。
白灵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一股气血上涌，忍不住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手从嘴巴上放下，掌心已经染上一团刺眼的猩红。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让开，别挡住本姑娘的路！”
叱声从身后传来，白灵慌忙让到一旁。
走过面前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那架势，仿佛整条街都是她家的。
少女螓首高高扬起，美丽的脸庞似乎发着光，还有那条精美的荷色长裙，她隔着店门见过，在部落最繁华的街上，售价3999块灵石，足够普通人安安稳稳过半年了。
而自己的裙子，是饿着肚子省下两块灵石买的，现在已沾满泥污，她自卑地垂着头颅，又退远了一些。
“滚开！没长眼睛吗？”
白灵又听到少女的叱声，才发现离开的叶零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挡在少女面前。
少女差点撞在叶零身上，一股酸臭的气味钻进鼻子，连忙捏着鼻子恼怒后退。
叶零嘿嘿笑着，一双眼睛上下扫视她的身体，嘴里啧啧说道：“长得不错，只是这胸前，平得让我想起了故乡的飞机场。”
少女差点被气疯了，虽然不知道飞机场是什么，但意思是听得懂的，回头朝两个侍卫怒吼：“你们两个死了不是，还不快去把他那双眼睛挖下来……还有舌头，切了！”
两个侍卫苦笑一声，上前朝叶零厉声道：“哪里来的狂徒？连我们部落禾茉公主都敢冒犯，还不快快跪下道歉？”
禾茉公主？叶零有些惊奇，这个名字可说大名鼎鼎，是酋长的独女，据说貌若天仙，只是刁蛮任性，动不动挖人眼珠，断人手脚。
“滚！”叶零不想和他们废话，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开。
两人不过是刚入蜕凡二品，在部落中算得上佼佼者，但在叶零面前根本不够看。
伴随那声怒喝，两人仿佛看到无比血腥、狂暴的力量席卷而来，瞳孔瞬间放大，浑身颤栗，跟见鬼一样惊恐后退。
叶零脚下一动，掠过两人，瞬间到了禾茉面前。
禾茉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尖叫一声，什么招式都忘了，只剩下女人的本能，施展九阴白骨爪胡乱朝叶零脸上抓去。
叶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身躯前倾，脸庞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啊，走开！”
禾茉惊恐尖叫，唯一能动的脚向前踢去，却被叶零紧紧夹住。
她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叶零身上，能感觉到彼此肌肤的灼烫。
视线完全被一张男子的脸覆盖，她害怕极了，紧紧闭着眼睛，使劲将头侧向一边，尖叫声也变成了哀求：“放……开我，我不挖你眼睛了……”
叶零本来只是想好好捉弄一下她，让她长个教训，但第一次和异性如此接近，竟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禾茉脸上的肌肤晶莹如玉，吹弹可破，现在又染上一层诱人的红晕，他感觉到有股莫名的躁动在身体里炸开。
禾茉挣扎的身体越来越烫，嘴里的喘息就像一条离开水面即将窒息的鱼。
叶零心里一慌，连忙放开对禾茉的钳制。
他使劲在禾茉脸上揪了一把，又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两巴掌。
“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蛮横无理，随意欺辱他人，我见一次修理你一次！”
说完拦腰抱起一旁眼神怪异的白灵，匆匆离去。
虽然他一直处于上风，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禾茉哎哟一声软倒在地，见叶零跑得没影，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嫩的脸蛋上红肿一片，屁股上也火辣辣的痛，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这样欺负过。
心惊胆颤的两个侍卫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担忧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你们两个废物，平时还夸自己有多厉害，在那个坏人面前连声都不敢吭，我要回去告诉父亲，呜呜呜……”少女委屈哭着跑了出去。
两个侍卫无奈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单凭一声怒吼就能震慑他们，涂山部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高手？
…………
“放……下我……”
白灵突然被叶零抱住，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挣扎。
但叶零毫无反应，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像只鸵鸟般，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怀里。
叶零走着走着，见怀里的人没有了动静，停下一看，竟是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找个地方坐下，怜惜地理了理禾茉凌乱的白发，静静望着那张稚嫩的脸。
他在禾茉身上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同样挣扎在生死边缘，或许面对不公、欺辱时，也曾奢望过会有人相助，但一次次的失望后，终于完全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麻木孤独，如阴沟里的老鼠，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
“叶零，你果然没死！”
喝声打断了叶零的思绪，白灵也被惊醒。
一个黑衣男子落在面前，有些谨慎地打量着他们。
男子正是叶承义，他去了那个屠宰场，却发现所有人都死了。
根据他的情报，叶零身体孱弱，不可能逃掉才对。
但他没有发现叶零的尸体，所以才一路打探过来。
他原本不屑亲自对付叶零，是因为迟迟没收到消息，才匆匆赶了过来。
而眼前的叶零和情报中有很大不同，不仅血气旺盛，而且气势沉稳，双目深邃如渊。
若不是那张和记忆中极为相似的脸，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叶承义么？呵呵，我该如何感谢你？”
声音低沉沙哑，恍若地狱传来的丧铃，叶零也认出了他，放下白灵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