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终于完全坍塌，一条粗壮的根须从地底冒出，将符启裹在其中。
这次符启没有挣扎，任由根须将自己裹挟着，穿过层层岩石。
片刻之后，一阵寒冷袭来，他再次站在了恒冬森林之中。
就在符启长长舒了口气，打算修整片刻时，一道雷光直直朝他打来。
灵力护甲猛地震颤，激起一阵烟尘。
释放雷光的咒术师见一击不成，又是一道雷网罩来。
符启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咒术，是合坎！
“合坎，住手，是我，符启！”
符启连忙大喊，朝森林中看去。
只见合坎披着毛毡，站在林中，双目紧紧闭着，一脸严肃地面朝符启。
他根本不回话，操纵着雷网，奋力想要将符启困住。
雷电网化作数根游蛇，朝符启包裹而来。
符启连忙加厚了灵力护甲，口中大喊：
“我是符启，我在你父亲的部落里当众击败你，让你丢了大脸！”
此话一出，合坎脸色顿时一僵，试探着睁开眼，朝符启看来。
只看了符启一眼，他就露出厌恶的神色。
这是什么东西？活死人？
符启看到合坎的反应，心中顿时一滞。
是了，自己这幅尊荣，谁也认不出自己。
于是他狠下心来，调动神骨，互换出一道荆棘，朝合坎抽去。
先控制住再解释！
合坎神色冰冷，口中真言飞速念诵，一时间雷光大作。
符启本还想留点手，他自认经过一番历练，合坎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那雷电小蛇找到了灵力护甲的薄弱之处，一下咬来，将符启电得龇牙咧嘴，面目更加可憎。
“别怪我不留手了！”
【枯荣死域】当然不能动用，但符启全身神源暴动，浑厚的生命神源凝聚在权杖上。
权杖一出，合坎肉眼可见地有些迟疑。
架桑的权杖，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然而符启不打算给他机会，三团纯粹的灵力同时在杖尖凝聚，朝合坎射去。
【灵力爆震】！
烟尘四起，枯木折断，巨大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
合坎迅速凝聚起的雷盾，没等阻挡片刻，整个人倒飞而出，一头砸入树丛中。
......
一刻钟后，符启催动灵力，缓缓修复着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衰老几乎是不可逆的，符启除了找到神性，又有了一个任务，那便是恢复原貌。
合坎摔到了腰椎，头发上沾满枯枝，有些狼狈。
他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符启，你的意思是说，这块地方的神源，将你的变成这副摸样了？”
他说着想要动手翻翻符启脸上的褶子，被后者挥手拍开。
在从架桑那弄清楚之前，符启并不打算透露地下空间的讯息。
太过沉重了，生命神、冰神，随便放出一个都是足以惊骇众人的名词。
“是，醒来之后，就成了这幅样子。”
符启一笑，牙龈就凸出来，他的牙床已经枯萎，所有牙齿都摇摇欲坠。
合坎皱着眉，问道：
“你的那什么灵力，不是能修复伤势吗？”
“这不算伤势，灵力作用非常有限。”
符启摇了摇头，他一直在尝试动用灵力，然而除了缓解，根本无法消退衰老。
严格说来，东境的体系虽然能延长受限，但并不能返老还童。
那萧敛之萧老，便是年过古稀才进入筑基，因此便是老者的模样。
“等回到克难盟之后，去找架桑和我父亲他们，或许会有办法。”
合坎安慰道，提起他父亲，他脸色有些消沉。
在两名返初境强者的围攻下，不知道有没有成功逃脱。
符启看出了合坎的顾虑，想到自己在源域中的见闻，如果按那火焰巨鲸所说，合秩多半已经从冰原上逃脱。
“我刚进入恒冬森林时，感应到你父亲的神源了。”
“他还在被针对，但应该没有受到重创。”
这是实话，若是负伤，合秩根本不可能逃过两名返初境咒术师的追踪。
看那巨鲸的阵仗，显然也在合秩那吃了瘪。
听见这话，合坎脸色才稍缓。
先前他和符启一样，都是一头扎进森林中，同样遭受到野神的围追堵截。
与符启用白焰驱赶不同，合坎发现只要闭上眼睛，散发出那那枚神目中的冰元素，就不会遭到野神的袭击。
这些野神身上也有冰元素的气息，会将他当作同类。
而之所以要闭上眼，便是为了防止双眼中的雷元素溢出，干扰野神的判断。
因此当他用神眼观察到符启时，第一时间对这个怪物出手。
在神目的视野中，符启浑身驳杂不堪，环绕着各种各样的神源。
“能给我看看你的神目吗？”
符启心思一动，提出了一个请求。
合坎的这枚神目神骨，是抱朴宗作为礼物赠予克难盟，又由哲别可汗赐下。
其中蕴藏着冰神的天赋技能，【寒霜睥睨】便是其中之一。
架桑曾说过，自己的神骨是所有神骨中最特别的一块，类似于体修的丹田和窍穴，能够储藏能量。
二者相见，或许会产生反应？
然而合坎却有些为难，指着自己的眉心：
“那神目以及被我炼化，取不出来了。”
“你可以凑近了看看。”
话音刚落，合坎就运转起神源，那枚嵌入眉心的神目，睁开了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这合坎，一直没松懈啊。
符启感叹一声，上次目睹合坎使用神骨时，眉心还只有一道痕迹，现在显然有了很大的提升。
他从胸前拿出那枚护身符，凑近合坎的眉心。
他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神源，朝神目试探过去。
果然有了反应，只见那一缕神源缓缓进入神目之中。
“什么感觉？”
“神目中的神源正在增加。”
“没别的？”
“没别的。”
于是符启加大了神源规模。
“现在呢？”
“你哪来的这么多神源？”
合坎有些疑惑，他并没有听见符启念诵真言，符启也并不是先天咒师，却随时可以调用神源。
这总不能也是东境功法的作用把？
“我的这枚神骨，可以与我的体修修为共通，积攒神源。”
关于这一点，他并没有瞒着合坎。
神骨的作用，合秩也知道，包括抱朴宗的几人，多半也有过猜测。
散落在北境的神骨并不算少，出现什么样的效果都算正常。
即便他们知道效果，也绝对无法想象，这神骨中的灵力，不仅让符启开了上千窍穴，还具有冰神的残魂，是所有真神遗骨中最特殊的一块。
“极限是多少，你若是能支撑我的神源消耗，我就能用出比【寒霜睥睨】更高阶的咒术。”
符启想了想，回答道：
“你可以默认为无限。”
合坎听完有些惊讶，但心中却也在笑符启的托大。
自己这枚神目中的咒术，大多数都是返初境以上，甚至有一些自己连查看的资格都没有。
符启的神源再浩瀚，还能以遣灵境的水平，支持返初境咒术不成？
见合坎不信，符启笑了笑，配上鬼怪般的面容，有些瘆人：
“之后若是有机会，你想用什么咒术尽管催动就是了。”
二人又休息了片刻，才启程寻找汇合地点。
合坎还将自己披着的毡毯让给了符启。
符启身上的亲卫袍已经烂得像一块破布，寒风垂着都有些晃荡。
符启拉低毡毯，将自己鬼怪般的面容遮住。
粗略一看，此时的他如同一名油尽灯枯的老萨满，全身都靠一条权杖支撑着。
在符启白焰的驱散下，荆棘、木藤纷纷避让。
符启特意寻找了一番，却仍未看到先前的缝隙。
生命神的遗骸正是通过那条缝隙，将自己掳进地下空间。
地下空间破碎之后，这条缝隙也已经闭合，没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让符启有些怀疑先前遭遇的真实性。
由于森林中视野有限，二人几乎是肩并着肩前进，互相照应。
“符启，你看。”
走在一侧的合坎忽然开口，抬手指着前方。
拥有神目的他，对神源更敏感。
符启顺着看去，只见一棵高大的树木立在远处，并不是高挺的杉木和松树，而是叫不上名的品种，枝干茂密，树叶沉暗。
“我们绕过去。”
符启当下就做出了最优的决定，面对不明的情况，最好避开。
然而合坎却接着道：
“里面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