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乐等人进入了房间。
西边的山峦,还有一丝亮色。
大半边天空虽然铁青,圆月和弯月却未升起。
五间锻造房像五角星一样,分列在四周,中间则是一个五角的亭子,里面立着一座神像。
祝融!
祝融乃是传说中的火神。
有火才能锻造,所以,火神也是锻造之神。
某些道门高真曾经发话,说祝融是民间传说,这个火神实际并不存在。
不过,道门也没有禁止铁匠们祭祀祝融。
或许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道门也能解决。
毕竟,道门极其庞大,无数宗门都敬奉道祖,乃是南北两地共尊。
亭子前,苍正南已经摆下了香案。
亭子上,垂下了许多经幡,上面用血红朱砂勾勒着许多符文,随着晚风轻轻漂浮。
香案上,摆着一尊神像。
那是一个须发苍白老态龙钟的老头模样,杵着拐杖,双眼只有黑色瞳孔,并无眼白。
槐公。
这是苍正南法师祭祀的灵神。
所谓灵神,乃是获得了道门敕令得以建庙吸纳信众香火的异类,有妖,有怪,甚至,还有鬼,唯独没有魔……
当年佛道之争,域外天魔多为佛门护法。
毕竟,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洗底那么方便,在佛门比在道门安逸不知道多少。
佛门失败,魔也就是道门之敌。
餐风饮露,吞吐云霞,宛若仙人是练气士道人。
借来灵神之力,斩妖除魔,诛杀邪祟的是法师。
前者高大上。
后者只能在江湖混饭吃。
前者的实力来自自己的苦修。
后者的实力多借助外物,借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有时候是要还的。
并非毫无代价。
对此,苍正南不知道么?
不!
他知道!
只不过,力量就是力量。
当你需要力量的时候,你就不会管它是借来的,还是自己的,也不会理会是不是要付出代价。
香案上,摆好了各种法器。
请神仪轨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等一会,若有需要,苍正南能够在极短的时间请来槐公的法驾,方各庄虽然远离县城,却也在槐公地盘上。
势力范围内,法驾可以通行无阻。
“法师,可有把握?”
雷震捋了捋杂乱的胡须,不安地问道。
苍正南整理了一下头顶的法冠,回头看了雷震一眼。
“这很难说!”
“按道理来说,附灵的武器自带杀气,一般的异类都不怎么愿意靠近,更别说与之接触……”
“这一位,既然能让所有附灵武器失去了灵性,却又不曾伤害庄上的生灵……”
“类似这样的存在,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
“能不能解决,还是要先搞清楚它的跟脚才行,不然,就算请来槐公,也是徒劳!”
他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法袍下摆。
抬起头,看了雷震一眼。
“雷庄主,先等着吧!”
……
房间内,许怀乐记住了所有细节。
虽然,顾荃说这样做没用,不过是浪费时间,许怀乐仍然没有听他的,他并非那种耳根子很软的家伙。
自己认定的事情,就要去做,不会受他人左右。
“小子,你修炼如何了?”
“我听人说,伱花钱请人给你传授淬体术?”
“五形淬体术,这样的垃圾,你居然也要花钱去学习,小子,你不像那么蠢啊!”
顾荃坐起身,望着许怀乐。
许怀乐靠墙坐下,轻声说道。
“总要去试一试啊!”
“试一试?”
顾荃笑了笑。
“许老弟,修炼之路充满了艰辛,不怕说一句耸人听闻的话,有时候试试就是逝世!”
“尤其像五形淬体术这样需要药物来配合修炼的垃圾功法,容不得半点错误!”
顾荃正色说道。
“五形淬体术这样差?”
许怀乐皱了皱眉。
“我们馆主身为长乐帮三帮主,听说是周天气海境的强者,他所修炼的功法也这么垃圾?”
许怀乐颇为不解。
“哧!”
顾荃嗤笑一声,站了起来。
“小子,你太天真了!”
“你难道以为,温馆主修炼的五形淬体术就是武馆传授给你们的淬体术?”
说罢,顾荃摆起了拳架。
熊虎鹤蛇猿……
五形交错,虎虎生风。
“这才是真正的五形淬体术,须得五形合练,相传来自一个秘境,是一座废弃寺庙墙上篆刻的功法……”
“它有一个名字,称之为金刚伏魔功!”
“我之所以说这个是垃圾功法,乃是因为这门功法是残缺的,只有拳架和配合修炼的药方。”
“但是,它缺了最紧要的东西!”
顾荃收起拳架,傲然说道。
“它缺少观想养神的法门!”
“养神观想?”
许怀乐不解地问道。
“但凡高明的筑基淬体术,必定配合着养神观想的法门,唯有如此,方才能在识海内孕育神识!”
“一练二练三练,内劲在体内走了小周天变成液体沉入丹田,便是周天气海境,之后,识海内孕育的神识强大到能破开头顶泥丸宫,进入真界……”
“如此,方才能有机会神游真界,成为先天真人!”
“像五形淬体术这样残缺的修炼法门,这辈子,周天气海境便是巅峰,绝无可能见真神游!”
顾荃冷笑了一声。
“我说这玩意是垃圾,可没有乱说!”
许怀乐也站起身,他望向顾荃。
“指点江山谁都会,问题……”
没等他说完,顾荃突然扭身转胯,打出了一掌。
“呼!”
虚空中,有狂风呼啸。
“嘭!”
随后,传来一声闷响。
距离顾荃几尺开外的青砖墙面上,多出了一道深达寸余的掌印,但是,墙壁也好,房屋也好,却不因此而摇晃,就像是那掌印并不存在一般。
这是劲?
许怀乐可以确定,这的确是脱离了肉体飞出几尺后仍然存在的劲,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难道?
“我堂堂周天气海境的武者,编造一些大话来骗你作甚?”
顾荃不满地望着许怀乐。
“前辈,我的错。”
许怀乐低头表示歉意。
“不过,前辈身为周天气海境的武者,和温馆主可以比肩的存在,为何?”
许怀乐不解地问道。
顾荃叹了叹气,耷拉着肩膀。
不再像打出那一掌的时候那般威风凛凛。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他看了看头顶明瓦后的天色,掏出火折子,将红蜡烛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地面。
“这玩意说是能够保命,谁知道呢?”
“把生存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何其愚蠢!”
站起身,顾荃望着许怀乐。
“我并非危言耸听,你没有锤炼出气血,滋生内劲,一旦真有意外出现,就算我想救你,多半也鞭长莫及!”
许怀乐沉默地望着顾荃。
应该还有下文。
“你可愿拜我为师,我有一法可救你!”
顾荃表情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