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顾荃眨了眨眼睛。
他盯着许怀乐，表情有些为难，慢慢说道。
“这个……炼丹和练武并非一回事，很多在武道上有着逆天天赋和强大根骨的天才，在炼丹一道上，不说是毫无天赋，也是狗屁不如，其实，炼丹对天赋的要求比武道还要高。”
“譬如我……”
顾荃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我的武道天赋只能说是还行，在炼丹上的天赋反而不低，只是，我不喜欢一天到晚对着炼丹炉，搞得自己跟酒馆后厨的大厨差不多，忒无趣！”
“即便如此，当初也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方才可以自己炼制宝应丹，但是，在那之前，我已经当了一年多的炼丹师学徒……并且，虽然能够炼制宝应丹，十炉起码有五炉都是废丹。”
“而你，这才半天……”
后面的话，顾荃没有说。
许怀乐晓得他的意思，无非是认为自己好高骛远，没有脚踏实地，自视过高，太过狂妄。
“师父，我还是想试一试。”
许怀乐的语气变得坚定了一些。
在他识海内，多出了一件物事。
并非记录着功法神通的画卷，而是一个炼丹炉，和他眼前的炼丹炉一模一样，只是，识海内的炼丹炉是透明的，像是3D构图一般，念头可以触及丹炉的内部。
许怀乐从顾荃那里获得了许多炼丹知识，经由金色的妙笔转换改变好，就变成了这个玩意。
有什么用？
单靠猜测没有意义。
唯有上手试一试方才知道。
所以，趁着炼丹房内没有旁人，许怀乐向顾荃提出了请求，想要自己亲自炼制一炉宝应丹。
“哎！”
顾荃叹了叹气。
有门！
许怀乐心中暗喜。
和这个师父相处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师父有点非典型的意思，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师父都不一样。
在自己这个徒弟面前，他从来不摆什么师父的架子。
态度也很好，基本上没有凶神恶煞的时候，在传授技艺的时候，也很有耐心。
一般说来，这世界的师父大抵都讨厌徒弟提问题。
顾荃则不然，他讲的那些东西许怀乐一听就明，也就很少提问，他反而不放心非要许怀乐提问。
记忆中，他很少自称为师。
同样，也很少叫自己徒弟。
或许正因为好相处，明知道这个请求很荒诞，许怀乐还是提了出来，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哪怕有些为难，很明显不愿意这样做，叹气之后，顾荃还是点了点头。
先前，顾荃已经炼制出了两炉宝应丹。
一炉丹十三枚，一炉十二枚，都是焦黄色散发着轻微的药香，顾荃告诉许怀乐，这二十五枚宝应丹内，绝大部分都是中品，唯有两枚颜色略深，没有丝毫药香的，那是上品丹药。
若是下品丹药，药香味会很浓，颜色还要淡一些。
丹药已经装进了瓷瓶，珍贵的丹药要用玉瓶，黄金容器，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药力流失。
宝应丹这样武者筑基期所使用的丹药，瓷瓶即可。
顾荃打开瓷瓶，取出了两枚丹药，放在了瓷盘上，一枚是上品，一枚是中品。
“一会，你若是练出了丹药，比较一下……”
说到这里，顾荃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大概率是不成的！
多半是一炉废丹。
他将没用完的一份药材原料交给了许怀乐，又递给了他一张灵火符，让开了位置。
接下来，一切都交给了许怀乐。
他不会出声提醒，更不会出手帮他。
人这东西，大部分都是不撞墙壁不回头的犟种，在这之前，不管你多么苦口婆心地提醒，他都不得听，非要撞墙了，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才会回头。
在顾荃看来，许怀乐也是这样。
既然你非要固执地往前走，那就走吧，现在，没必要说什么。
过了一会，等他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彻底失败了，那时候才须得好好地说一通。
这之前，坐视即可。
有时间，多组织一下语言，准备一会要说的话。
这个话不能说得太重了，但是，也不能太过轻描淡写，不然，这小子会自恃天赋，变得狂妄自大。
不管是炼丹还是修行，这样的性情都不可取。
在顾荃浮想联翩的时候，许怀乐已经把药材投入了炼丹炉内，之后，再把灵火符扔进了火炉。
错！
顾荃在心中给许怀乐打了一个叉。
正确的程序是先投入灵火符，将凡火变成了灵火之后，方才解开炼丹炉，把药材原料分批次的投进去。
连炒菜都有讲究，什么时候放主菜，什么时候放配菜，炼丹与之相比，更加严谨。
有时候，只是稍微错了一丝半点，便满盘皆输。
顾荃往后退了两步，在许怀乐的视线范围之外，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许怀乐脑后没有长眼睛，自然瞧不见顾荃的小动作。
将药材投入炼丹炉之后，许怀乐也就闭上了眼睛，双手垂在身侧，表情淡然。
你……
看到这一幕，顾荃想发火。
大佬，你是在煲汤吗？
忍了忍，他没有说话。
灵火吞吐着炼丹炉，非常灵动，极其活泼，就像是在市井街巷玩闹的小孩子。
转炉啊！
该转炉了！
顾荃心急如焚，差点喊出声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炼丹的转炉有点类似炒菜里的颠锅，锅颠得好，菜肴受热才能均匀，不会出现有的熟透了有的还是生的，有的味道淡了有的却咸得要命的情况。
转炉也是如此，转炉转得好，炼丹炉的药材变成药液便会均匀，药性不会出现多寡浓淡之分。
过了一会，许怀乐出手了。
顾荃松了一口气。
虽然迟了，却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然而，许怀乐并未转炉，而是运足内劲在炼丹炉上拍了一拍，将内劲渗透了进去。
之后……
没有什么之后，他收回手，继续闭目凝神。
仍然是躺平式的炼丹。
丹！
不是这样炼的！
顾荃强忍着，将插手的冲动按捺了下去。
然后，他转过身来，背对着炼丹炉，假装打量炼丹房的环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眼看啊！
他有了决定！
等一会，就算会得罪许怀乐，他都要摆出师父的架子，好生数落一下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