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荣家发话，秦苍的四百万终于下来了。
别看荣家面粉厂一年整就四百万元。
但荣氏兄弟暗中持有的机制面粉期货交易所，一年就可以轻松卖出将近八千万包期货票据。
3.3元一包，交易量已经过2亿银元。
更别提这两个顶级人精手下还有另外一家纱布交易所。
在荣氏兄弟放下话后，三鑫公司终于拿出了剩下的钱，将欠款补上。
同时还大张旗鼓找媒体报道了这个事情，连一点热度都不肯错过。
姓杜的不愧是流氓大亨中最精明的一个，做事滴水不漏。
拿到钱的秦苍却没有第一时间按照荣氏兄弟的吩咐，进行扩大产能。
而是在外滩寻找到一块地方，准备购买地皮。
自打回到民国。
秦苍心里就有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
而上海滩，便是秦苍心中野心实现的起点。
未来不久。
秦苍将会在这里新建几栋大楼，作为工人的新宿舍。
同时还有小学。
更重要的是，秦苍还要新建一座养殖场，进行他的养猪大业。
身为后世之人，秦苍非常清楚，随着列强进一步掠夺，这一时期的国内经济将会进一步下行。
仅仅靠廉价面粉。
秦苍的影响力还是无法扩张。
想要进一步盈利，更要打通上下游，挖掘新的盈利点。
于是秦苍盯上了生产面粉中的副产品：麸皮。
在民国，麸皮同样是一种商品，卖给粮行。
但是秦苍并非是作为饲料出卖，而是充当低价粮食。
都是给人吃的。
对于生活在上海滩的贫民而言，这东西就是粮食的替代品。
煮一碗麸皮粥填饱肚子，就能少吃一碗昂贵的米饭或面条。
但因为生产工艺的落后，导致其他厂的麸皮不但有一股子机油味，而且上面又脏又毛躁，十分难吃。
有不少穷人孩子还被划伤过喉咙。
秦苍准备收购这些便宜的麸皮，用来制作饲料，进行养殖。
同时将自己厂子生产的麸皮卖出。
因为秦苍的要求，润丰面粉厂生产的麸皮质量很好，不但干净，还被研磨粉碎。
已经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麦粉。
正在秦苍规划着自己养殖场应该怎么盖，养哪些牲畜时。
新上任的秘书肖芷晴蹬蹬蹬跑过来。
气喘吁吁道：“苏，苏大哥，来大生意了。”
看着女孩头上的汗水，秦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她轻轻擦去。
“不要急，有事慢慢说。”
虽然肖芷晴如今已经十八岁，但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少女一样咋咋呼呼。
自从被那拆白党的骗子骗过之后，上学便没了心思。
不但逃学，还悄悄去附近的大学参加舞会，甚至将外面的书籍拿进教会学校看。
修女老师忍无可忍，前几天，干脆将肖芷晴直接赶回了家。
发生了这件事，肖家声对这个女儿大发雷霆，然而已于事无补。
想要将她送回鲁省老家，和老家的一户富商结婚，也算有了归宿。
没想到肖芷晴死活不干，见识过了上海滩的繁华，再也不肯回那个落后贫穷的乡下。
还在家里闹起了绝食抗议。
也就是在这时候，秦苍终于出手，将其聘请为自己的助理。
一个月拿一百五十块法郎的高额工资。
面对着这样亲昵的举动，肖芷晴十分享受，甚至忍不住眯起眼睛。
“刚刚有姓马的客人过来递订单，说是要买二十万包面粉，要送到陕西。”
二十万包？
秦苍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这可不是小数目。
一包面粉四十六斤，二十三公斤。
一万包就是230吨，二十万包是4600吨。
“来者不善呐！”
略微沉吟。
秦苍便回过味。
看来是有人盯上他了。
“走，带路！”
秦苍对自己的小助理说道。
他要去会一会这个不速之客。
此刻。
润丰厂的办公室里。
肖家声正对着一戴着小黑顶圆帽男人点头哈腰。
脸上更是露出讨好的神色。
“马先生你放心，只要给到钱，东西我亲自送都可以。”
但姓马的客人很固执。
“肖经理，我不和你谈，让你们的苏厂长跟我说。”
此番前来，他是带着军务来的。
完不成，回去就是死罪。
由不得他不严谨。
肖家声可不敢得罪这么大的客人，嘴上十分客气。
“那是自然，还请客人喝茶，再稍等片刻。”
茶没喝上几口，秦苍便回到了办公室中。
看到这个青年。
秦苍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但这点表情立刻被秦苍压制，伸出手来友好握手。
非常热情道：“马先生是吧，你好！”
“我身边没什么好茶，倒是有不少好酒，马先生远道而来，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今晚我做东，我们去上海滩的好酒楼，吃菜品酒如何？”
这突如而来的热情令一旁的肖家声有些狐疑。
他不是没见过自家这个年轻老板的热情。
上一次，还是苏杭的一个大商人钱来买粮。
这个粮商并不出名，但他姓张，他的主人叫张静江。
张静江何人？
这人有一个很出名的事例，蒋光头没出名之前，在上海找到他。
他只说了一句话：“缺钱，找我。”
蒋光头初期甚至可以视为此人及其背后江浙财团的代理人。
就跟上一任代理军阀陈其美一样。
当然，后来的四大家族崛起后，就没有姓张的什么事了。
不过这姓马的是什么来头，竟然也值得这般热情。
肖家声却不知道，秦苍刚进门，立刻就就认出了这个人。
戴着回族的清真小帽，又姓马，留着胡子。
虽然此人先前介绍自己是陕西来的，但一口的兰州口音根本无法掩盖。
那他的名字便呼之欲出了。
西北大军阀，马麒之子，马步方。
清真名字胡赛尼，和那个胡塞尼武装同名。
这可是个极端分子，做事同样狠辣不择手段。
想要应付过去，并不容易。
马步方倒是对这种热情十分满意。
作为一个土地方出来的军阀之子。
他这几天在上海滩并没有受到特别优待。
尤其是那些洋人和他们的买办，还有巡抚房的走狗。
一个两个鼻子朝天。
令这位在西北横行霸道惯了的汉子很是不爽。
于是他恢复了原本的作风。
一把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道：“酒和菜我就不吃了，苏厂长，我们来谈生意吧。”
“我要买二十万包面粉，由你们亲自送，送到陕西。”
“你们不用一次性送全部过来，分批送就好。”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我绝不拖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