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比赛如火如荼的展开,并画上了华丽的句点。
尽管宫绮文与步慕晴二人没再来,但第一日入选的阿邹拖家带口的来了。
他三十余岁,老婆数年前病死了,他深情于亡妻没有续弦,独身带着他的两个孩子。
孩子是一对双胞胎男孩,相当懂事,性格还内敛,不像刘垣去哪都嘻嘻哈哈的。不过他们刚来就被刘垣给统帅了,三个孩子一直一起行动,倒也省心。
阿邹这人不但厨艺好,身材更是好,什么活都能干,除了也不识字以外,王嘉言几乎找不到他什么缺点。
今天的比赛能顺利结束,实在是免不了他的帮忙。
王嘉言先没给他发正式的门头,只是随便找了个有后院的铺子安排落户。
不过这北市……
王嘉言有些苦恼地咬了咬毛笔头。
他今天去北市较远的地方现场勘查了一番,这北市的装修他确实有点搞不懂。
他们这条街的铺面就带后院,靠着大运河分支那边就不带,中间则是有的带有的不带。
后院的大小也参差不齐,而且许多都年久,看起来有些破。
他沾了点墨,在代办事项那一栏里写上:联系装修队。
接下来就是下一件事,也就是让他更担忧的一件事。
宫绮文她们俩今天居然没有出现!
这个事情目前来说,还可能有两种走向。
一个就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再玩下去了,八成就会躲着他或者搬走,不过她是个喜欢豪赌的人,这不像是她会做的选择。
那么如果她在今天出现,无疑就是服软,他甚至还想过宫绮文赶上来倒贴的剧情,但很可惜没能发生。她这种表面优雅温柔,但很容易破防的性格,只要在她面前装到了,那就很有几率被投诚。
但是现在,她没来,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只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两天创业基础期加入是最好的。但如果明天才来,那就很容易另有心思。真要揣测的话,来砸场子也说不定。
面对胜负心强的人,哪怕有恩于她,只要赢过她,那在她在心里也就将你视作敌人了。
不得不防啊……
王嘉言将纸张向下拉,回到第一栏字,写着“第三日规划”的地方。
他略作思考,将下面的字尽数划去,开始重新咬笔头构思。
眨眼间来到了厨艺大赛的最后一日。
王嘉言昨日招募了三位壮丁,但只让他们回家考虑,今日比赛结束后再来。
今日方才又看上一位,约好也是之后洽谈。算算数量上和自己期待的差不多,也算圆满。
现在比的是最后一场,已是比赛接近尾声了。
阮秀曼正在给参赛选手们发着食物,王嘉言的眼神扫过这些人,突然定住。
……这不是那个杀猪匠吗?
他自己写的报名签子,很清楚这人并没有报名,不知为何站在了比赛台上。
他眯了眯眼,询问道:“阿邹,现在是哪一轮了?”
“比的是汤。”阿邹道。
汤啊……
因为这个东西需要煲的特性,王嘉言特地放到了最后,并且允许他们从家里带来。
所以这基本上不用准备,只是有些需要些小菜增色。几乎片刻,就可以开始品尝了。
今日的评委阵容是阮秀曼,冯老,阿邹和王嘉言。
宫绮文二人便不说了,陈铁匠则是因为不好意思吃白食,但很捧场地在一旁旁观。
或许是因为没什么门槛,还可以在家里做,来参加汤羹类比赛的人众多。
只可惜王嘉言依次尝过去,没见着什么特别打动他的。
离那赵屠户越来越近,王嘉言心里莫名沉甸甸的,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压迫他的神经。
他来到赵屠户面前,正欲盛汤。
“小子,我来帮你乘吧。”
赵屠户力气大,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夺过了他手里的碗。
之前也有人谄媚行事,此举虽然怪异,但算不上特别突兀。
王嘉言没有再阻止,只是谨慎地打量着他手中的动作。
赵屠户把碗递回给他,王嘉言接过时,却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日那个做盐煎牛面,还扎着红色头绳的小女孩。
这姑娘注视着他。
随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顺着滑到了脖颈处,轻轻揪起了那里的肉。
这是……?
他故作汤烫的模样,思考片刻。
“阮姐!”王嘉言伸手,“你到这边来试试。”
随着他出声,赵屠户果然神色一紧。
定有蹊跷,但是如何破局呢……
汤看着正常,闻着也正常,汤勺只有一个。若是加了料,那只能是他自己……
王嘉言正头脑风暴时,阮秀曼已经走了过来。她倒没什么心眼,人也大度,甚至还勉强和赵屠户打了个照面。
王嘉言直接将手中的碗交给她。阮秀曼也没有推诿,大方接过了。
赵屠户一见她就有些移不开眼了,但压不住心下焦灼,手指不断互相搓着,急迫道:“我重新给你盛一碗!”
阮秀曼只是笑笑,端着王嘉言递给自己的没放手。
这汤很烫,她轻轻吹着。
周围的空气莫名有些凝滞了,与一旁的热火朝天微妙地被一种紧张的气氛隔开。
这时,冯老不知何时也走到这边来。
他的眼神轻扫过赵屠户的手腕,抬头看了眼王嘉言,又看了眼赵屠户。
叹了口气,走向另一边。
阮秀曼吹得差不多了,轻轻捧起碗,送到嘴边……
王嘉言的眼神不禁跟着那碗沿走,它距离阮秀曼的嘴唇五厘米,三厘米,两厘米……
怎么办?扔还是不扔!
那一刹那。
赵屠户猛地一伸手,捏住了阮秀曼的手腕。
阮秀曼动作一滞,惊疑地看向他。
哗的一声,碗突然凭空碎成三瓣,摔落在地后又碎成零星小片。
里面的汤品也全部撒在了地上,原先是鲜嫩的浅黄色,而后却逐渐异变为一种诡异的绿,在地上滋滋作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碗凭空而碎,没有任何征兆。阮秀曼惊讶极了,下意识看向一旁王嘉言。
王嘉言深呼吸着,勉强挤出来了一个茫然无措的表情。
“这个,这位煲猪骨汤的邻里,你这个汤是怎回事?”
赵屠户急忙道:“我的汤才没有问题!这不是我的原因!”
哪怕他这么说了,周围围观群众们也看得出来这汤实在诡异,都在一旁议论纷纷。
“他不是那个山匪吗!”“是啊,我家之前在子东郡做生意,还被他占了铺子。”“果然是个恶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对对对,这颜色,怕是大肠没清干净哈哈哈。”“啊真恶心,幸好那位美妇人没喝!”“你不……”
赵屠户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平日里一个恶霸,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
他怒目圆睁,指着王嘉言,大喊道:“分明是这小子,平日里看我不顺眼,要故意陷害我和那寡妇!”
“我?”王嘉言正色道,“此番是我举办造福邻里百姓的比赛,平日并无冲突,谈何加害?”
人群中有胆大的也大喊道:“对啊,这是你的汤,你该如何证明!”
“碗也碎的蹊跷,我家也是这种碗,从未见过这等碎法。”
“我看你就是想药死那小子,然后强占了那妇人!”
“就是,就是。”“对啊。”
他立刻端起自己的汤钵,对人群大喊道:“说的什么狗屁!我的汤没问题!”
语罢,他端起便饮,咕咚咕咚,滚烫的热汤被他一下饮尽。
周围的人都被这阵仗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