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说过自己是那个杀死父母的凶手,但事实上,只是因为你的原因最终导致了父母的死亡。”
楚河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但是对我而言,却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确定杀死了吗?”燕酒在一旁平静问道。
“不确定,我没有冷静到那个程度。”楚河摇头说道:“但是我确实拿刀捅了他,也流了很多的血。”
“所以你才和齐姜连夜逃离了住所,并且最终一路逃亡到了黄山来寻求自己的终结?”燕酒问道。
“嗯。”楚河点头说道。
“理由呢?”燕酒继续问道:“我记得你和你父亲关系好像本身就不好。”
“他并不算是个好人,我妈妈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他离婚,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找到了齐阿姨结婚,肯定是用了一堆花言巧语,也刚好那个时候齐阿姨因为带着齐姜很吃力的缘故。”楚河望着天空说道:“最初那些年倒还挺平静的,但是我高二那年,齐阿姨患病去世,患病的细节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老爹肯定没有花多少钱去治病。”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也就终于逃离了那个家。”
“而大一的下半学期,齐姜在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开始经常啜泣,并且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畏缩和不自信,在我敏锐地反复追问下,齐姜才最终答应我,等我暑假回家,再将一切告诉我。”
“但是那个时候,你其实心中已经大概有最不好的猜测了吧。”燕酒平静说道。
“嗯。”楚河点头:“我不信任他。”
“老爹从来都是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又粗俗又喜欢滥用暴力,和老妈离了婚,和齐阿姨结婚不久对方就莫名其妙患上了重病,再放弃治疗让齐阿姨死在了医院里,齐姜年纪那么小,又是继女和他住在一块,我当然信不过他了。”楚河握紧拳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但是齐姜的年纪还很小对吧,你也还只上大一,即使知道这一切,难道报警让人把你爹送进监狱?”燕酒在一旁冷静说道。
事实上说起来有点反常,但是燕酒因为种种原因对于法律条款反而非常的熟悉。
“齐姜当时超过十四岁了对吧。”
超过十四岁也就有了所谓的性同意权,但是如果是监护人犯罪的话,依旧会被以强奸罪论处。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吧。”
把亲爹送进监狱当然是哄堂大孝的举动,但是相比于霜之哀伤行为,那么肯定又是前者更让人能够接受一点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之心乱如麻地结束了大一的课程,然后火急火燎地就赶回了家中。”楚河回忆着当初的行为。
是的,楚河从来没有怀疑过齐姜的动机。
因为在楚河的眼中,齐姜一直都是那个标准的好妹妹形象。
况且——又有哪个女生会愿意以自己的名节去诬陷他人呢?
再说了,直到现在为止,齐姜都没有明确指控过任何人。
只是楚河自己心中的不安与对父亲的不信任在发酵罢了。
“爸爸,什么都没对我做过哦。”
而心魔齐姜的最后那句话,则像是一根毒针,刺破了楚河所有的幻想与自我伪装。
“回到家中之后,齐姜终于对我隐晦地告知了父亲对她的侵犯行为,并且表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楚河呆呆望着天空说道:“而最终在我的强行镇定下,我们当时制定了一个在现在看来漏洞百出的计划。”
“那就是让齐姜故意引诱父亲再次作案,而我则趁机拍下相关证据,然后再以此威胁父亲,让他支付足够的赔偿,足够让齐姜离开他独自生活的赔偿。”
“这是当时我能够想到的最好主意,既不需要任何人去坐牢,齐姜也能够逃离父亲的魔爪。”
“是个好主意呢。”燕酒叹了口气:“但是操作起来那可实在太难了。”
“嗯,确实很难呢,光是想用这种证据来威胁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实际操作起来就会知道有多么的窒息和困难。”楚河笑了笑,这个时候能笑出来是因为在回忆起当初的细节,楚河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遗漏了多少东西。
“不过当真正实施计划的时候,最困难的反而是取证这一点上。”楚河继续说道:“当时我只以为因为我在家的缘故,父亲收敛了他对齐姜的暴行,但是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因为齐姜所说的那个原因。”
“虽然老爹并不是什么出色的父亲,但是至少他也不是什么畜生。”
“所以,齐姜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燕酒在一旁问道。
如果说楚河的父亲没有像最初楚河所猜想的那样,对齐姜有过禽兽的行为,那么为什么齐姜反而要私下里和楚河交谈串联尝试控制父亲。
要知道如果真的进入刑侦阶段,那么反而会很快露馅的。
如果齐姜所说属实的话,就算楚河拿到所谓的证据,楚河父亲也不会轻易就范。
而因为不存在实质性的侵害,齐姜的陷害也几乎不会落到实处。
楚河那一瞬间脑海中想起来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也可能是唯一的可能。
“除非。”楚河轻声说道。
“齐姜她最初就是想要报复的话。”
“她想要看到父子相残,想要看到我和父亲在她的设计下爆发那样激烈的冲突。”
“为什么要报复呢?”燕酒反问道:“你和齐姜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是很好。”楚河点头说道:“但那不过是模范的继兄妹之间的关系罢了,就像我对你所说的那样,我对齐姜的了解其实远远不够,而且之间的关系也是依靠着齐姜的单方面扮演和反馈所维持的。”
当那层温情的兄妹画皮被撕开之后,楚河甚至真的不确定,他和齐姜之间真实的兄妹之情究竟还剩多少。
而那一瞬间,一幅画面在楚河的脑海中猛然闪过。
“反正,也是最后一晚了。”
“要不要一起睡?”
在那一晚的黄山宾馆中,齐姜曾经发出这样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