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邪门歪术，居然让我得到了，真罪过……”
陈恒思来想去，自己这一个小小仵作，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就每天验尸、遛弯。
正常情况也不会和谁起争执，更别提用得上这种要人命的法术。
但想来后边也不可能都是这种，指不定也有一些温和点的。
来个点石成金就挺不错。
稍稍活动一下筋骨，点燃三根安魂香，等其燃尽，便带上写好死因的黄纸，走出丁字房。
在其背后，盖在死尸面部的白布，无风飘落，两颗充血的眼珠，微微颤动。
……
在街上吃着清晨买的炊饼，陈恒忽然注意到，自个的辟邪花钱链上原本三枚花钱，缺了一枚。
“这是怎么回事？”
陈恒莫名想到先前在丁字房内，忽然转动头颅尸体，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莫非，那具尸体真撞了煞？
正午的烈阳此时都变得有些寒冷，思考再三，陈恒愈发觉得，那具尸体出了问题。
“不行，得回去看看。”
要知道，尸体撞了煞，就得立即入土，或者就地焚烧，否则就会化作尸妖。
一旦吸食了够多的人血，就成了僵尸，可不是前世电影里的迟钝缓慢的那种。
它是真正的刀枪不入，速如飞影。
急忙赶回停尸房，陈恒拉来外头看护的小吏，让其一块进去看看时。
却得知李安民的尸体，已经有人出钱，请四名抬棺匠运去南禹县北边的坟山入土了。
确认再三后，陈恒也松了口气。
可是当他准备去衙门的时候，却发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提着包裹，在和车夫商量着什么，似是要出城。
细细一看，认出是那罗林。
今早上才看见他接手老仵作的职位，怎的现在要出城？
若是县太爷安排了工作，衙内有专用的车夫，也用不着他自个找人。
“罗林？你这是……”
陈恒走上前，开口询问，在和车夫交谈的罗林愣了一下，才过头来，但看见是陈恒，又立刻别过去，当做没看见。
察觉到异样，陈恒眉头微微皱起。
但见其没有说的兴趣，陈恒也不自找苦吃，转身离开。
和车夫交谈完的罗林，不留痕迹的瞟了一眼陈恒，发现他已经走出几步，犹豫再三，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拉住陈恒的手臂。
陈恒困惑的看着追上来的罗林，后者面色惨白，额头冒出虚汗，呼吸有些急促。
“你……仵作这个活，最好甭干了，去别的地方，做个伙夫都好。”
未等陈恒开口询问为何，罗林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开，上了马夫的车。
一直看着他离开，陈恒都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最后留了个心眼，往县衙走去。
过了两刻，就到了县衙，恰好撞见县太爷在开堂。
闲来无事，陈恒就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没什么意思，便自顾自在脑内钻研魇镇。
这审的案子是工匠控告本地商贾刘海德，故意克扣他的工钱，原本商量好一个石雕一百文。
结果现在弄完，商贾说这石雕刻得不行，一百文太贵，只给十文。
“好，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你办事不利反倒诬陷刘员外克扣你工钱，本要打你二十大板……但本官仁慈，就免了吧，退堂！”
在工匠一声声冤枉中，县令和刘员外，这两肥头大耳的，一同走出县衙，陈恒等着两人在外头聊完。
才将李安民的验尸报告递过去。
“嗯……此事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还有事情，我会喊人传你过来，以后这种东西先交给验尸官。”
“是，大人。”
陈恒弯腰作揖，随后离开县衙，回到自己住处，顺道在路上买了一柄杨木制成，拇指长的木剑，在药店买了一点朱砂。
买这些东西，就是要用魇镇，练一种叫斩祟剑的术法。
老仵作死亡，以及它徒弟罗林莫名出城和古怪的话语，让陈恒愈发觉得不对劲。
光一串辟邪花钱保护自个，觉得还是不太稳妥。
毕竟这辟邪花钱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护身，光让鬼物打，不能还手，那不成了王八么？
得有一个可以进攻的手段。
将木剑放置桌面，用小刀雕刻出一行隶文，朱砂研磨成粉末，滴上食指血，用头发一点一点的涂抹在隶文上。
涂完。陈恒点燃三根香，将其举过头顶。
嘴咬住剑身，面朝东南，心中默念：“气放豪光，宝剑内藏，发气一口，见血鬼亡！”
随后，将剑含入口中。
说来古怪，入口时还能感觉到木剑的存在，但随着陈恒心中默念咒语，却仿佛冰块一般逐渐融化，最后消失。
等念过七七四十九遍，陈恒轻喝一声音：“敕！”
三根香已经燃尽，陈恒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头晕目眩。
这斩祟剑也是镇物的一种，但是其中为数不多，可以主动对邪祟有所伤害的。
虽说会用，但具体是个什么效果，陈恒倒不怎么清楚。
只晓得是利用人体阳气，来施展的术法。
正常人一天应该用得了六次左右，而自个这个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用个两三次就得熄火。
休息片刻，简单应付了晚饭，县令并没有派人叫陈恒验尸，便早早睡下。
…………
天边冒出鱼肚白，陈恒睁开眼。
在外头晨跑一会，就搁菜市场找了一个早餐摊位，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吃过几个馒头，喝上一杯豆浆。
想着这里人多，阳气也就旺，能冲散点身上的阴气，日积月累下来，指不定还能让一天能多用上一次斩祟剑。
于是便在这多休息了会，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往衙门走去。
可还未走出几步，忽的从一旁冲过来一人，身如枯骨，面色发青，看上去比死人都像死人。
他踉跄几步，摔在陈恒跟前，不再动弹。
这……来活了？
可还未等陈恒有所动作，周围乞丐一窝蜂的涌上来，扒衣服的扒衣服，扯鞋子的扯鞋子。
甚至还有两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过来的，搁地上坐着，两人手上各拽一条裤腿。就这么较上了劲。
只听见撕拉一声。
得勒。
两人都穿不成，又眼见着这尸体已经被扒光，是剩下一条兜底的裤衩，两人只能相互眼巴巴看着。
琢磨了一会，最后半点体面都没留给这具尸体。
陈恒啧啧称奇，打心底觉得大隆王朝每天都是朝气蓬勃，每个百姓都有自个奋斗的目标。
都有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