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犬子口出狂言,顶撞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内阁次辅杨廷和连忙跪下为儿子求情道。
正德闻言怒不可遏,两个辅政大臣,费宏的儿子骂太子耳聋,杨廷和的儿子在大殿之上骂自己教子无方。
好好好,这么会骂是吧,朕让你们骂个够!
“来人,将杨慎拿下,割其舌。
另,派人去费府,将费懋良的舌头也给朕割下来,一并丢出去喂狗!”正德不顾杨廷和的求情大喝道。
话音落下,只听‘扑通’一声,杨慎瘫软在大殿之上,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实话,竟被处截舌之刑。
杨廷和闻声向后望去,只见费宏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好似在说,你教的好儿子啊!
“杨慎出言无忌,但罪不至死,还请皇上开恩!”另一位辅政大臣杨一清跪下求情道。
“还请皇上开恩!”至此,满朝文武皆下跪为费宏和杨廷和之子求情。
正德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开口就要让他们愿意跪就跪着,这时殿外传来了张永尖细的声音:“太子殿下请求觐见。”
正德闻言心里不禁对着张永大骂,没用的废物,也不知道拦着太子,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宣”。
“儿臣拜见父皇”朱载均向正德行礼道。
“太子免礼。”
朱载均起身后又向跪在地上的三位阁老作揖道:“各位师傅好。”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三位辅政大臣跪在地上回礼道。
正德见状心中的怒火稍微减了一些,眯着眼看向跪着的杨廷和与费宏。
两个老东西,亏朕还让你们教导太子,若不是有朕言传身教,太子不知道被你们教成什么样呢?
狎妓宿娼、目无尊长,你们教的好儿子啊,朕倒要看看是谁教子无方!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奏!”
跪下的大臣听到朱载均如此说,纷纷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太子年幼,虽是聪慧但深居宫中,又有何要事?
正德闻言也是一头雾水,说道:“何事?”
“昨日儿臣奉父皇之命微服出宫体察民情,儿臣所遇商贩车夫手、脸皆有冻疮。
听得城内百姓抱怨冬日寒冷,木柴等取暖之物烧之如烧宝钞,城外流民聚集,冻死者不知几何。
儿臣闻之深感自责,想起太祖曾立戒石于府县堂前,上书: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儿臣认为民膏民脂不仅仅是府县官吏所食,皇家亦是被天下万民所供养。
若不能为生民立命,有何脸面面对百姓?
儿臣还请父皇与各位师傅使京城百姓免受寒冬之苦,勿使城外流民冻毙于风雪!”
正德闻言老脸一红,心中却是得意,不愧是朕的种啊,真他么机智。殿内大臣皆是低头不语。
朱载均见状心中冷笑,为派系之利、陈年旧怨在朝堂上扯皮,却无一人言百姓之苦。
这就是大明,党争之害犹甚于异族入侵!
“杨慎,这就是你说的朕放纵太子,这就是你说的朕教子无方,你还有何话说?”正德转移话题问道。
“微臣知罪。”杨慎叩头道。
杨廷和亦是俯首道:“臣教子不严,请陛下责罚!”
正德见状怒火冷声说道:
“杨慎出言无状,欺君罔上,革其官职,永不录用。
杨廷和教子无方,罚俸三年!”
杨廷和心中悲痛,自己辛苦养成的儿子就这样废了,若不是费宏找事杨慎岂能口出无状。
新都杨家往后几十年的富贵就这样断送了!
杨慎闻言整个人已瘫坐在了地上,“永不录用”这四字已经杀死了他的人生。
费宏见杨廷和已经认输叩首,挑起事端的周宣也跪伏于地,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但是想到自己以后不能参加科举的儿子,又回头望了望看向自己的江西官员,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了。
自己不能退,退了人心就散了,往后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太子殿下微服出宫体察民情,不知为何去了暖香阁?”
正德闻言心中大骂,你这条老狗紧咬着不放了是吧?
只见朱载均淡定道:“刘瑾见儿臣心情苦闷,便开解儿臣说道,京城百姓不都是过得如此困苦,亦有过得安乐之人。
儿臣问何处可见,他不知。寻一小贩才知京城安乐之人无不去暖香阁。
儿臣与刘瑾便去暖香阁寻京城安乐之百姓,进入其中儿臣才知其取名暖香阁乃是名副其实。
其内温暖如春,十步一香炉,下燃木炭。其中女子皆衣衫单薄,儿臣难忍其热不得不脱去外衣。
一婆婆见儿臣年幼且面露疲态,便与儿臣说楼上有雅间可供歇息,刘瑾问价钱几何,答曰银百两。
儿臣闻言大惊,城内木炭百斤不过四两银,正要退走,刘瑾已将银钱付了。
儿臣疲惫于榻上歇息,忽听得房内有琴声响起,看到一女子于屏风后弹琴。
询问才知是刘瑾自作主张为儿臣解乏,儿臣不好责怪,只能任他作为。
后一书生掌掴刘瑾,强闯入内,质问何人敢与其争抢。
侍卫将其拿下后问其姓名,那人言“家父费阁老”。
儿臣不信,费师傅教授儿臣课业,循循善诱,教导有方!
儿臣奏请父皇出宫微服体察民情亦是因师傅所教儿臣《横渠四句》所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儿臣谨记于心不敢忘,儿臣疑惑费师傅学问之深,授业之巧,怎么有行事如此放荡不羁的儿子?
儿臣问他几次,其答之不耐,问儿臣耳朵可聋?儿臣恼那人冒充费师傅之子,命刘瑾批其颊。
儿臣想问费师傅,那人当真是费师傅之子?”
正德闻言大笑道:“皇儿,朕告诉你,那就是费先生之子。”
朱载均摸了摸头天真的说道:
“那费师傅家还挺有钱的。”
话音落下,大殿里响起了一阵闷笑声。
朱载均又说道:“父皇,儿臣见诸位大臣都跪在地上,不知所为何事?”
“他们说你出宫去暖香阁是刘瑾蛊惑的,违背了祖训,想让朕治刘瑾的罪,朕不允。”正德答道。
朱载均假装疑惑道:“刘瑾乃是宫中之人,要论治罪也是父皇说了算,祖训规定朝中大臣可以干预宫中之事吗?”
“太子殿下,臣等是怕刘瑾等人蛊惑了殿下。”费宏硬刚道。
“师傅,先不说本宫是否被刘瑾蛊惑。
解决京城百姓取暖之事,给城外流民一个安身之所是不是您职责所在?”
“殿下所说之事前朝已有,臣等已尽力缓解京城百姓困苦了。”
“哦...是吗?也就是说师傅已经尽了臣子的本分,可本宫看到暖香阁中的木炭烧得很是旺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