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便传达京师,引起了朝野上下一片欢腾。
毕竟,李永芳乃是第一个降金的大明将领,可谓臭名昭著。
这家伙当初在大明只是个游击将军,但降金之后,奴尔哈赤有意抬举他,以便今后招揽更多大明降将。
于是,先任命其为三等副将,并将第七子贝勒阿巴泰之女许配其为妻。
李永芳为了感恩,掉过头攻打大明,先后参与了清河、铁岭、辽阳、沈阳之战,被授予三等总兵官。
期间,还策反了不少大明将领降金。
朝中不少大臣恨之入骨,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包括不少民间百姓,也痛恨李永芳这类卖国求荣的败类。
如今,这家伙终于遭了报应,被杀了不说,首级也被带回了京师,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紫禁城。
建极殿居中向后有一云台门,此门隔外朝内廷,迈过门有一平台,原本为皇帝召对大臣的地方,称作:平台奏对。
至万历年间,因皇帝长年不理朝政,平台奏对因此而废。
崇祯登基之后,又重新启用了平台,在这里频频召见大臣,恢复了平台奏对的传统。
上午,风和日丽。
崇祯端坐在平台中间,身边七八个宫女、太监侍候着。
韩旷、刘杰、许文宣、裴纶,以及几个朝中文武大臣站于下方,齐齐见礼“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随之,许文宣上前一步奏道:“陛下,臣已杀了叛将李永芳,并带回其首级。”
虽然崇祯早已知晓,但此刻依然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快,呈上来!”
“是!”身边一个名叫曹化淳的太监应了一声,随之吆喝了一声:“呈,李永芳首级!”
随着吆喝声,一个小太监捧着个木匣子走了过来。
走到场中又跪了下来,将木匣举过头顶。
曹化淳快步走上前接过匣子,随之瞟向那一众人道:“各位大人,都来看看吧。”
于是,一众人围了上去。
曹化淳缓缓打开匣子,一个武将探头一看:“没错,正是此贼!”
“对!这厮化成灰老夫也认得。”
这几个大臣都是认识李元芳的,故而,崇祯特意将他们召来辨认。
虽说他相信许文宣不敢冒功,但终究还是要当面确认过心里才踏实。
待一众人确认之后,许文宣又取出一块腰牌道:“陛下,这是从李永芳身上摘下的腰牌。”
“快,呈上!”
“是!”
曹化淳赶紧接过腰牌上前递给崇祯。
崇祯仔细看了看,不由一脸欣慰:“不错,你们这趟差办得很好!”
“为朝廷效力,替陛下分忧,乃臣等职责!”
“好,很好!”
不久后,那几个大臣告退而去,韩旷、刘杰、许文宣、裴纶留了下来。
这时,韩旷冲着许文宣微笑着说了一句:“许千户,你上次所说的计策我已禀明陛下,眼下,朝廷正在调兵准备进攻。”
许文宣一脸谦虚,拱手道:“全靠了韩大人的点拨。”
身在朝堂,有功也不能全往自己身上揽……这个浅显的道理许文宣还是懂的。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韩旷不由一脸欣慰,乐呵呵道:“哪里哪里,许千户太谦虚了。”
崇祯皇帝则道:“此计的确不错,如此我军便可占据主动,令得建奴不敢派大军深入漠北。
等到漠北各部稍稍恢复元气,对建奴又将成为一大威胁。”
韩旷接口道:“陛下说得是,虽说漠北各部也是我大明的敌人,但已成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臣以为,这时候可以适当给他们一点好处,以便让他们持续消耗建奴。”
崇祯想了想,道:“此事下来后再慢慢商议。”
“是!”韩旷应了一声。
这时,许文宣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禀报。”
“哦?何事?”
“陛下,朝廷采取困辽之策,是为了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可是,如今却有人无视禁令,偷偷向建奴提供大量铁器、布匹、火药等等违禁物资。”
一听此话,崇祯不由大怒:“何人如此大胆?”
“回陛下,此次之所以能够顺利杀了李永芳,是因臣等混进了一个与建奴交易的车队……”
许文宣将事情经过简略讲了一番。
崇祯一脸震惊:“卿的意思是说,那几大晋商都参与了此事?”
“是的陛下,臣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情况,臣请旨密查以范家为首的八大晋商,以搜集更多的证据。”
崇祯不由重重一拍椅子的扶手,怒声道:“这帮蛀虫怎敢如此?”
刘杰赶紧道:“陛下,如若真是这样,当尽快查个清楚。”
“臣附议!”韩旷也回了一句。
崇祯长长吐了一口气,冷冷道:“此事务必要查个清楚,给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臣,遵旨!”
许文宣等人齐齐应声。
崇祯瞟向韩旷道“先生,此事便交由你与刘杰督办。”
“臣,遵旨!”
韩旷、刘杰齐齐应声。
崇祯又瞟向许文宣与裴纶:“许文宣、裴纶!”
“臣在!”
“伱俩的功劳暂且记下,朕,命你二人尽快搜集证据,一旦查实……朕,定诛他们九族!”
“遵旨!”
“这趟差,朕许你二人便宜行事,如有地方官员有意阻扰办案,可先斩后奏!”
一听此话,许文宣惊喜不已,忙拱手道:“臣,遵旨!”
他不由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台词:“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那叫一个霸气!
现在,终于也轮到自己霸气一回了,只不过“西厂”二字得换成“锦衣卫”。
离开皇宫之后,刘杰冲着许文宣与裴纶道:“走吧,去我家里喝几杯,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多谢大人!”
没料,几杯酒下肚,刘杰却叹了一声道:“说起来,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话不得不说。”
许文宣愣了愣,忍不住问:“怎么了大人?”
“你们揽下了这桩差事,可知这中间会涉及到多少人?”
“可是大人,卑职既然知道了此事,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何况,那伙奸商的行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大明的根基。”
“我知道,只是……我担心你们以后会遭到报复。”
实际上,与其说他担心许文宣二人,还不如说担心他自己。
毕竟他是锦衣卫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