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震惊加不解的眼神之中,贾琮干净利落的行礼领命,随后一转身潇洒离开。
只留下这一地的老少爷们儿相觑无言。
不一会儿的功夫,贾琮又被人叫了出去,还是那片竹林还是那辆马车。
“你这回不会玩大了吧,一丈多高的佛像,就是神仙亲自下凡,四十天也未必能搞得定。”
贾赦这会儿终于摸着茶喝了,但心绪却一点儿都不得平稳。
“这不是要全人家的一片孝心,我看你跟叔父没了法子,这不得主动出来给你们破局。”贾琮一脸真诚的笑。
“休说这些屁话,你唬得了旁人,却唬不了你爹我。
你小时候挨打的时候,心里都在盘算着怎么把麻烦甩到别人头上去。
现在到了这般紧要的时候,你又怎么可能做这般舍己为人的蠢事。”
“嘿嘿,果然逃不出您老人家的法眼。
我最近新得了一妙法,修筑此等规模的佛像却也不用先做泥塑,再行入炉煅烧。
只需找手艺熟练的工匠,捏成泥塑模样,晾他个一天两天,便能立刻成型。
待其晾干之后,即如同石头一般,坚固异常。”
贾琮此刻也是放松了下来,身子往车厢一靠,自个儿端过一杯茶来,便痛快的饮下。
而贾赦则是继续狐疑的瞅着自己这个儿子,毕竟人无法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事物。
不过最终他还是对贾琮选择了相信。
“你小子虽然平日懒散都不像个样子,但唯独有一点,便是在大事上从不虚言。
你既然心里有数,那便只管去做便好。
你爹我还是那句话,但有麻烦、找我就行。”
说完,贾赦再一次无情的把贾琮赶下了车。而贾琮也在下车的一瞬间,将身上的放肆全部收了起来,又恢复成了一个俊朗秀逸,守礼有节公子哥的模样。
贾琮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看自己以何种方式狠狠的捞钱。
却没想到自己再回铁槛寺的时候,贾政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大门里边静静的等着自己。
“叔父在此等待侄儿,有何事要嘱托?”
贾政朝着身边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避,自己则朝着旁边一个石桌走去,贾琮见状也只好跟上。
“我且问你,若要完完整整,按照先前的标准,将这佛堂修缮完毕,你到底需要几日。”
贾政面色严肃,眼神中带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叔父所说的标准,是指将整个佛堂完全变回菩萨像碎裂之前的模样?”
“是。”
“既是如此,那侄儿并未曾夸下海口,只要有充足的物力支持,四十日足够。”
见贾政说的还是这回事儿,贾琮心里的压力骤减。
随即一个没忍住,坐在凳子上竟差点翘起二郎腿来。好在最终反应够快,这才没有把自己好不容易装出来的谦恭模样打破。
“现在你父亲不在这里,没有人给你施压,我想听的是你的实话。”
贾政的面色更沉了。
“不敢诓骗叔父,侄儿所言为曾参有一句虚假。”贾琮继续装着老实。
“你可知此事但有拖延,损的不单单是你个人的利益,更是咱们贾家的颜面。”贾政继续施压。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除了贾蓉母亲忌日一事,现在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就摆在面前。”
贾政面沉如水,但不停翻动的眼角,还是在说着他内心的急躁。
“元妃娘娘已得了圣上口谕,明年元宵节回府省亲。”
说到这里,贾政的眼神里满是得意。一时间就连今日家庙遭遇的种种祸事和麻烦,都给暂时忽略。
“贵妃娘娘凤驾亲临,实乃皇恩浩荡。侄儿谨为叔父贺,为老祖宗贺。
此是我贾府之洪福,娘娘及陛下天恩,必佑护府上承恩永济,福泽绵长。”
贾琮起身像模像样的行礼恭贺。
他这副样子倒也不完全是装的。
自己家里出了贵妃,还得了皇帝口谕即将省亲,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是无上的风光,无上的荣耀。
再加上元春那是真正的堂姐,小时候未出嫁前虽不得常见,但到底也是一个园子的亲人之一。
除却这种亲情上的因素之外,贾琮对于贵妃娘娘也是感恩万分。
毕竟要不是她回来省亲,自己也决然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就碰上修筑省亲别院这样机不可失的大工程。
“此确实是天恩浩荡,泽被我贾府。
然则贵妃娘娘回来,并不能再居于原先的院子。
虽陛下旨意未到,然按照惯例,娘娘回府之前。陛下定会下诏明确,需有重宇别院,以供贵妃省亲时驻跸关防。
我与老祖宗,你父亲、还有东府的贾珍一并商议过。
决议以荣府东大院及宁府会芳园为基础,加以整修扩建。
以待娘娘回来时暂住。”
“如此浩大之工程,当真是辛苦叔父。”
“此种荣耀之事,当不得什么辛苦。
只不过这省亲别院定下的工期便在两月之后。
一旦确认了要开土动工,首先便是要领着家里人过来告祭先祖。”
贾政说着把头抬了起来,看向贾琮的眼神,变得更加严肃认真。
“所以留给你的真正期限只有两个月,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岔子。”
“侄儿谢过叔父提醒,侄儿既有军令状在先,便绝不辱命。”
贾琮再次躬身行礼。
“此事绝非戏言,你切记要放在心上。”
贾琮再次行礼。
“这件事儿若稍有拖延一二,不但是你自己,我的脸面,你父亲的脸面,还有老祖宗的颜面,都会被丢的一干二净。”
贾琮再次行礼,心里生起点无语。
“若此事你真力有不逮,早点言语。倘若拖到最后一刻,却发现事情不成。
那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到时候我可不看你父亲和老祖宗的面子,该行的家法,我丝毫不会手软。”
贾琮这回腰弯的累了,他不想再跟贾政在这边绕来绕去,索性不装了,直接站直了身子,对着贾政回道:
“若误了此事,我自请把我从族谱中抹去。”
贾琮目光坚定,眼睛中闪烁着决然之光。
‘若我的计划不得实现,族谱都要没了,还担心这个干什么。’
贾琮心里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