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大难不死,绝处逢生。
受了大惊吓的贾芹,此刻虽然醒了过来,但精神依旧恍惚。
而看到贾琮进来之后,原本围在贾芹周围的他那几个心腹,都非常识相的想要退到屋外。
不过王兴瞅着了贾琮暗示的眼神之后,便伸手将众人都留在了屋里。
“别动别动,你这刚才醒过来,现在还是好生休息为主。”
贾琮伸出手将贾芹重新摁回到床上,也不管对方方才的动作到底是躺的久了要动,还是要起来给自己行礼。
“多谢公子挂念,只是我这几天恐怕是没法为公子效力了。”
终究只是心里恐慌,而不是被吓傻,场面话对于八面玲珑的贾芹来说,自然信手拈来。
“什么谢不谢的,你为工程受了伤,我这个做主管的自然也有责任。”
贾琮一听,赶忙把下意识把贾芹的话头引到了工程上,就差直说‘你是为工程效力,不是为我效力’。
“你放心,你休养期间每日的工钱照常,一切治疗费用都由我来付。
等你恢复以后,你的位置还给你留着。”
“还有,这是我专门让医师给你熬制的养身体的药,每日两副,这是五天的量。”
贾琮说着,又从刘老六那边取过来一大包药材,放到了贾芹的床头。
常规一套安慰套餐送上,虽然本就是自己应做的,但这个时候说出来让人感动一下,也未为不可。
“侄儿谢过叔父。”贾芹立刻红着眼眶,坐在床上冲着贾琮抬手行礼。
其实他心里很疑惑,工钱这事儿,贾琮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跟他谈过,他的月例银子还是从府里面领,跟这项关工程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所谓的那个位置,也不过就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他贾芹与寺庙众人的人际往来,跟贾琮来不来这儿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贾琮把全套的戏码做足了,他这个时候若提出质疑,反倒显得有几分小肚鸡肠。
于是乎,在这两个人阴差阳错的配合之中,一出上级慰问下属的大戏,演得格外精彩。
戏演完了之后,贾琮没有多停留,便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屋里的众人纷纷重新聚到一起,窃窃私语。
“胡大哥,先前你跟我说啊,这姓贾的娃娃不是啥好人,怎么我今天看着人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是啊,老胡,我看这位琮公子来了之后,咱虽然干的活比以前多了,可待遇也比以前好太多。
以前每天就是豆腐、白菜,白菜、豆腐,现在这每日的伙食,那可真是把斋饭翻这样的去做。
什么罗汉斋、素炒三丝,尤其是那道地三鲜,简直比出家前吃肉还过瘾。”
刘二说着就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
“你就知道个吃。”一旁的人调侃道。
“都成了出家人了,其他都成了身外之物,浑身上下可不就只剩下了这口腹之欲。”刘二望着这群俗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胡轲,此时心里也有了些许波动。毕竟贾琮带给大家物质上的改变是肉眼可见,虽说先前许诺的工钱暂时还没见到手。
但依着对方这次对贾芹的态度,料想着那么一点银子,人家公子也不会恶意克扣。
这时候一旁的贾芹也终于从发懵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他没好气的在床边猛的拍了一下。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糊弄住了,跟你们讲,这小子在这儿呆不长久。
你们大哥我背后站着的是东府的嫡长公子,不比他这小小的庶子要强到哪里去!将来想要继续吃香喝辣,劝你们最好就不要动别的心思。”
“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大家自然是铁着心跟着大哥的。刚才的议论只不过是想着再怎么做,才能从这小娃娃身上敲点银子回来。
别无其他意思。”王兴这时候陪了个笑脸走了上来,他的话一出,贾芹虚白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一些。
而此刻这两相对比之下,胡轲跟刘二的心里也分别有了计较。
一个是口口声声带自己吃香喝辣,却让自己欠了不少赌债的债主;
一个是经常把克扣工钱放在嘴边,但却从未耽误给自己改善生活的公子哥。
口头的各种主义终究只能困人一时,背后真正捆绑着的利益,才是人心真正所向。
而另一边在回去的路上,刘老六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向贾琮。
“公子,你在这个时候给贾芹下毒,是不是有点太小人了。”
贾琮停下的脚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形象?”
“也不全是,对于府里那些年轻的姑娘、丫鬟,公子倒是都表现的像个大善人。”
“……”贾琮仔细一想,这家伙除了表达的太直接之外,说的好像也没啥大错。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子给撬开,用水进去好好洗洗。”
“咱现在不是说你的事儿,你又何必扯到我这里来。”刘老六脖子一横,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呦呵,倒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我身边呆久了,你的脑子倒果真长出来几分。”
贾琮没好气的在刘老六屁股上踢了一脚。
“行啦,别在那儿装什么正义感爆棚的大侠。你家公子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给贾芹的是补药。”
“公子还会开补药?这么些年我就只见你开过泻药和毒药。”刘老六脸上挂满了疑惑。
“熟地黄、当归、白芍、川芎。小爷我什么药不会开。”
“这方子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刘老六单手托着下巴努力思考。
“别想了,这叫四物汤,大补。”贾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刘老六见状,便也不多言语。
护着贾琮回到他的小院之后,刘老六忙不迭的跑去找了孙医师。
“四物汤?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家里有妇人生了大病吗?”孙医师不解的问道。
“我家就我一个,哪来的什么妇人……
您是说,这方子是给女人吃的?”刘老六恍然大悟。
“是啊,这方子尝试给血虚的妇人用的。”
“那敢问孙医师,这方子要是给男人用,会有什么后果?”
刘老六的小心脏又提了起来,心里暗自揣测:
‘我就说嘛,对于贾芹这种人渣,自家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谁钱多烧了的,买这些药给男人用。不过也吃不出来啥大毛病,都是补药,无非就是多上几天火。”
刘老六此时抬头四十五度,仰望蓝天。
在他心里,现在的贾琮就如同这深邃的天空一样,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