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作为军师,就不冲锋陷阵了……
荀攸如是想着,一直在林中观战。饶是他看着于禁浴血冲杀,也是浑身热血沸腾。战场,的确不适合他们读书人。如果强行冲锋,他的骑术不佳,大概率是要吃尾气的……
不稍多时,烟尘淡淡落下帷幕。
于禁提着杨丑的脑袋回来,着实吓了荀攸一跳。
“将军,就解决了?”
“先生说装得像点,可惜那厮不经打……呸!”
说罢,于禁吐了一泡口水。
司马朗骑着马儿回来喝水,好生佩服,连连吹捧一番。
荀攸行礼道:“将军好勇武!”
可于禁却谦虚道:
“禁之勇武,不及韩府君十分之一。”
司马朗一听,更崇拜韩起。
荀攸暗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儿,韩起的武力确实有那么高。
不然怎么杀的袁绍,后来还传闻韩起杀了盖勋……想想他出身凉州,是董卓麾下武将,似乎一切都很合理。
可想着想着,背脊在发凉。
杨丑阵亡的消息传回野王县。
于禁不用半日便斩杀了杨丑和五百多部众,打得两千人仓惶大败而逃。
张杨慌了,身边也没人拿主意。
要不……
投了?
不行!
张杨一想,吾乃堂堂骁勇并州儿郎,岂会怕那于禁,定是对方人多打人少,欺负了杨丑。
“儿郎们,今晚夜袭!”
野王县的出击士兵被轮换调整,今日随杨丑出阵战败后的一千多人调成了守军。
张杨带着其余四千人酉时补给一波,在日落后迅速出城,向西面进攻。
追进西面树林,不见敌军踪影。
可夜色漆黑,只好点着火把继续寻找。
追到半夜,张杨心想不妙,这都快西进追到波县了。
“全军,撤退。”
“撤!”
张杨前军改后军,匆匆跑了一个时辰,临近野王县。
临近城门,却发现城门紧闭。
他上前破口大骂:
“开门!快开门!”
城门上举出一排火把,韩起站在城门口,朗声道:
“张杨歹人,冒名顶替,罪该当诛!”
“来人,射箭!”
唰唰唰——
城楼上的弓箭手对准城下就是一阵盲射。
“啊!”
惨叫连连。
张杨大惊失色,怎地,怎么我野王县城被偷了?
他们何时进城占领的?
可他夜袭这一波四千兵卒,有骑兵、有弓兵、有刀盾,有长戟,就是没有攻城器械。吃了眼前亏,赶忙想逃。
张杨完全看不清对方面容,厉声质问:
“汝是何人?”
韩起自信回答:
“正是河南尹韩起!”
张杨听得害怕,“西凉恶飞将”岂是浪得虚名?
吓得带兵逃回林地,赶忙命人扎营,熬到天亮再做打算。
一觉醒来,张杨发现兵卒跑了大半。
抓到一个逃兵审问,这才发现,清晨里,野王县就有斥候来传报“缴械投降者不杀,进城受降”。
那他手下几乎清一色本地乡勇,缴械投降就可以回家,为什么不投?
张杨瞬间慌了分寸,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是背弃了董卓才逃到河内郡,想折腾出一番兵士,拥兵自重。
怎么那韩起跑来追自己?
“啊!”
张杨大喊一声,瞬间绝望。
铛铛铛——
营中敲锣报警。
“敌军袭击!”
张杨没做什么反抗,也投了。
野王县寺大堂,他见到了一身玄甲、不带头盔的韩起。
韩起春风满面,神色冷峻,一拍桌案,厉声问道:
“堂下之囚,可是张杨?”
“回府君,末将张杨,字稚叔。”
韩起继续审问:
“何人封你为河内郡郡守,为何本官作为河南尹,竟不知此事?”
张杨哭丧着回答:
“是……是王司徒大人。”
王允!
对于这个答案,韩起还真有点始料不及。
他厉声呵斥:“详细说来,饶你不死。”
“诺……”
张杨絮絮叨叨把整个过程说了出来。
袁隗离开雒阳后,把王允作为留下的棋子,进行书信联系。又因董卓上次被行刺一事,加强虎牢关、广成关、孟津关等关口的盘查。
王允相中了张杨,张杨作为前大将军的旧部,也不愿意为董卓效力。
两人一拍即合,王允掌握尚书令的机会,偷偷矫诏,封了张杨一个河内郡郡守。这样就能向东北方联系到冀州的袁术。
韩起追问:“袁隗在不在冀州?”
“回大人,末将的确不知……可他们有书信在怀县。”
张杨哆哆嗦嗦,继续道,“末将在怀县负责周转一些。”
“书信?”
韩起略感奇怪,一般书信要么是送到对方地界,在怀县停留作甚?
“是写给怀县谁的书信……”
“据说,是袁家之主写给李邵的……”张杨补充道,“在下句句属实。”
“李邵?”
荀攸追问,“可是巨鹿太守李邵?”
张杨连连点头。
荀攸这才向韩起解释说明:
“李邵原是巨鹿太守,野王县人。后来升任冀州太守。直至黑山军起事,朝廷调任韩馥为冀州牧后,世人皆以为李邵继续在冀州平叛……”
韩起这下明白过来:
“哼!想不到李邵怕事,直接跑回老家了。”
“可不对啊……”
一个黑山军起事,怎会把李邵吓回老家呢?
他问向张杨:
“你可看过那些信件?”
“看过。”
张杨哆嗦点头,“是袁隗说,让李邵把冀州牧让出来,给袁术。李邵害怕,就……就跑了。”
原来如此……
韩起当下命令:“来人,押张杨下狱,静候发落!”
“诺。”
午后,于禁来禀报这次军事情况。
左军诱敌佯攻,折损将士207人;右军主力攻城,折损将士184人。
韩起笑笑:
“很好。该赏就赏,这几日从野王县府库,调配军饷,立即分发。”
“嗯……”他抬手表示还有后续,“文则、公达记首功。我在右军,先登是高顺拿下的,记他先登之功。”
无诱敌深入,则无偷袭攻城。
加上韩起从虎牢关调来两千五百兵,皆是他凉州的精锐,能征善战。
荀攸笑着赞誉韩起:“府君治军有方,这损失不上五百,竟可在六千守备军之下拿下一城。”
韩起调侃道:
“公达,你是吹捧我呢,还是吹捧你自己……这计谋,还不是你出的?”
“呵呵……”
两人会心一笑。
韩起突然冷着脸急问:
“李邵一事,公达你怎么看?”
荀攸坦言:“这自然得核对书信,不能听信那张杨一面之词。”
韩起招手叫来司马朗:
“伯达。呃……”
司马朗急道:“府君但说无妨。”
“且向你父亲再多借你一日,领我等去一趟州县。”韩起一向喜欢找当地人办当地的事情,朝廷什么三互法,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司马朗当然开心,点头道:
“诺!”
韩起命令于禁调遣这一批降兵五千余人,直接带回温县进行训练。顺便带司马朗的书信给司马防,以作交代。
他自己带领两千凉州精锐,押着张杨,直扑州县。
PS:州县是河内郡的治所,地名。
县寺,为汉代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