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雪格外寒冷，饶是嬴玄也感到一丝刺骨的冷意。
“下雪了，公子不妨进来避避？”
突然，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
嬴玄转头看去，就见街道右侧一座宅院的门口，正站着一名身披兽绒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
“不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吃年夜饭。”嬴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奇怪，宫里的宴席还未结束，这位玄公子怎就出来了？”
中年男子身旁的仆人疑惑道。
“没听他说家里还有人等他吃年夜饭嘛。”
“主人有所不知，这位玄公子自幼就独居一府，不受秦王待见，家中连仆役都没有，哪有人陪他吃年夜饭。”
吕不韦愣了下，“那他方才还说……”
仆役低声道：“坊间传闻，这位玄公子会招魂养鬼之术，府外阴森至极，常有人看见幽魂飘荡。”
“你的意思是……陪他吃年夜饭的不是人，而是……”吕不韦脸色一白，最后那个‘鬼’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恰好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吕不韦不由打了个冷颤，明明衣着厚实，却依旧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咳咳，这雪景不赏也罢，回屋吧。”
吕不韦咳嗽一声，脚下飞快地回了屋。
……
公子府。
嬴玄抬头看着眼前荒凉破败的府邸，即便周围阴风阵阵，似有鬼哭狼嚎，可在他眼中，却是那般的亲切安心。
推开府门，扯着嗓子嚎了一声：“老头，我回来了！”
嘎吱——
房门打开，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中飘出。
“奇怪，你小子这次怎回的这么早？”白起疑惑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嬴玄。
以他对嬴玄的了解，每次年末宴席，嬴玄都回来的极晚。
用嬴玄的话来说，美女都没看够，怎舍得回来。
“今年无美女可看，自然就回来的早。”嬴玄耸了耸肩。
白起想想也对，今年昭襄王薨逝，年宴定然以简素为主，习惯了吹弹歌舞的嬴玄怕是无聊至极。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嬴玄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从中传出一阵醇厚的酒香。
“宫廷玉液！”白起先是眼睛一亮，他平生最爱的莫过领兵打仗和美酒。
可很快白起的眼神又暗淡下来，现在的他只是一缕幽魂，哪还能品尝美酒。
“知道你喝不了，但闻个味儿怎可以吧？”嬴玄笑道。
“……倒也行。”
白起含笑点头，旋即拂袖一挥，一张案几从屋中飞出，落于屋檐之下。
看着案几上的几碟小菜，嬴玄惊讶道：“不错啊，这应该是老头你第一次下厨吧？”
“尝尝？”白起示意嬴玄就坐。
嬴玄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木制地板上，拿起筷子就夹起一片奎菜炖羊肉送入口中。
“味道如何？”白起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嬴玄咀嚼了几下，勉强咽下去。
“说实话很一般。”
“……”
白起黑着脸，“那你别吃！”
“别，宴席上我都没怎么动筷子，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嬴玄连忙道。
“再说了，味道是一般，但配着美酒，还是能凑合下。”
“来，以表歉意，我给你倒杯酒闻闻。”
嬴玄运转法力，虚空生火，酒壶迅速加热。
接着酒壶飞到白起的面前，散着热气的乳白色酒液从壶嘴中倾泻而下，落入青铜酒樽中。
经过加热后的酒液，酒香更加醇厚。
白起闻了闻，虚幻而苍老的脸庞浮现一抹回味的笑容。
“这才对嘛，年夜饭别板着个脸，多笑笑，这样来年才有好运。”
白起疑惑，“还有这说法？”
“我说有就有，指不定来年我就能寻到材料，给你炼制一个栖身之物。”
“这话老夫都听了不下十遍。”白起无语道。
嬴玄讪讪一笑，“还不是这方天地太过贫瘠，连适合炼制法器的材料都少的可怜。”
“不过凡事都得抱有期望，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你说对不对？”
白起点了点头，之前嬴玄便与他说过，只要炼制出能够容纳他魂魄的法器，他便不用再整日忍受阴煞之气的折磨。
不过对此，白起倒没有太过执着。
一是他欠嬴玄实在太多，当年嬴玄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他魂魄聚拢，还每日用法力温养他的魂魄。
像别的公子，一般到了弱冠之龄才会搬离王宫，而嬴玄仅仅八岁就在外设府。
不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容身之所。
所以白起不想嬴玄再因为他而劳累。
其次，白起对现状还算满意。
如今的他，不用再为秦国南征北战，可以安心的过好每一天，算是弥补生前未得善终的遗憾。
而且嬴玄还给他透露了不少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他也想去未来看看，是否真如嬴玄所说的那般。
最多三十年，大秦就会一统天下！
对过去已经释然，对现状感到满意，对未来抱有期待。
即便是变成鬼，白起也心满意足了。
一人一鬼一边饮（闻）酒一边聊天说地，还能赏这纷飞雪景。
别提有多自在。
这时，白起突然说道：“依照你先前所说，来年你父亲继位后，只当了三天的秦王就暴毙而亡，接着就是嬴子楚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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