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乃我马家传家信物,马骏怎会将此物赠于你一介乡野先生?这定是你偷来的!”
说着,他便伸手来夺,却被常命轻松躲过。
待到马飞再去看那白毫笔之时,白毫笔已经被常命收回了袖子中。
“你!”
马飞眼睛一瞪,朝着院内喊道,
“来人!给我将这偷取我马家信物的贼人拿下!”
马飞的话音落下,院中便有几个身材壮实的家丁冲了出来,将常命和黄鹂围在了马府的门口。
见到常命二人被轻易围住,马飞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又道,
“你是自己把东西交出来,还是让我来取?”
听了马飞的威胁,常命却平静地站在那里,也不惊慌,也不生气。
马飞看见常命的反应,心中突然有一股怪异的感觉,他好像有点本能地害怕,但他却不知道那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乡野先生,好像不大对劲。’
他这样想着,又瞥了一眼常命身后的黄鹂,便见那唇红齿白的年轻书生也是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被围困的窘迫和慌乱。
‘他们为什么不怕?’
马飞在心中问自己,却找不出答案。
可他一向傲慢惯了,索性便不思考这个问题了,而是大手一挥,朝几个家丁吩咐道,
“给我上!把他按住,我亲自来取那信物。”
几个家丁听到马飞的命令,立刻就逼了上来,准备动手。
黄鹂见此情形,心中却有些兴奋。
‘我还从没见过先生出手教训普通人呢,好想见识见识先生会用什么手段教训他们。’
反观常命,他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右手食指微屈,正要用点小把戏让这几个家丁退去,却听那府门后面传来了一个老迈的妇人声音,
“住手。”
那几个家丁听到了这声音,顿时就站定在了原地,面面相觑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常命抬眼望去,便看见那马府的大门内走出一个老妇人。
这老妇人身着低调的华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身旁还有一个年轻的侍女搀扶着。
她眼神深沉,正平静地看着府门外的这场闹剧。
“好了,飞儿,你做事总是这样风风火火,惊扰了客人,还不道歉?”
老妇人的声音传到马飞的耳中,马飞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不忿的神色。
但下一秒,马飞便转头朝着常命微微拱手,口中有些咬牙切齿,
“马飞无礼之举,还请先生见谅。”
声音尚未落下,他便一甩袖子,转身朝着府内大步离去。
那老妇人见到马飞离去,便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门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常命和黄鹂,眼中神色闪动。
“老身是马家太爷的正妻,马氏,他们都叫我马老夫人。”
马老夫人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伸手朝着门内虚请,又道,
“先生既然是我家骏儿的故交,便请入府内一叙吧。”
“好,老夫人客气了。”
常命笑着回了一个礼,也不扭捏,便带着黄鹂,同马老夫人一同进了府中。
不多时,常命、黄鹂与马老夫人在屋中对坐,马老夫人朝常命点了点头,说道,
“常先生的来意,老身已经知晓了,马府之中尚有一间清净小院,常先生这段时日便先住在那里,可好?”
常命和黄鹂对视一眼,便朝马老夫人拱了拱手,道谢,
“多谢老夫人。”
道罢了谢,马老夫人却突然问道,
“听下人说,常先生带来了我马家的信物白毫笔,可否让老身看上一看?”
听到这话,常命点点头,袖口一抬,一只白毫笔便从袖中落出,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白毫笔一出,马老夫人眼中神色闪动,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
“此物确实是我马家传家信物,骏儿既然将其赠与先生,先生便拿着吧。只是...先生知道骏儿去了哪里吗?他已经五年没有音信了。”
常命思考片刻,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也不知,四年前分别之时,马骏先生说要去探索这世间格物之理,也许还在某处游历吧。”
马老夫人沉默片刻,许久才缓缓说道,
“多谢常先生告知,先生旅途劳累,老身便不留先生了,先生自去小院中歇息吧。”
待到常命和黄鹂离去,马老夫人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
“刚刚这常先生被飞儿带人围住,却丝毫不慌,似乎还有稳操胜券之意,定然不是寻常人....还好我及时拦下飞儿,不然既得罪了这位与骏儿有旧的先生,说不准飞儿还会吃上一番苦头。”
“既然他携学生前来借宿,我便结下这善缘...看面相,那年轻书生也定然不是平庸之辈,也许日后等我和老爷都死了,这位常先生和他的学生还能帮衬我马家一二。”
屋门外,寒风刮过,马老夫人的自语声便悄然消散在了这寒风之中。
不多时,马府的后院之中,常命和黄鹂二人坐在一处偏僻小院的屋中,静静地看着院中的积雪。
‘我刚刚仔细看过了,不仅马老夫人身上没有黑气,甚至其它所有在我眼前出现过的人身上都没有黑气,那缕黑气明明就在这院中,到底在谁身上?’
常命思索着,心中已经有了推测。
‘马老夫人说马家老太爷重病在床,久治不好,那黑气十有八九就在他身上。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我再去探查一番。’
...
这日深夜,马家老太爷的房间外站着两个值夜的侍女,正在打着盹。
而在她们的身旁,常命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而这一切,两个侍女毫无察觉。
屋内已经熄了火烛,但常命看清了躺在床上的那人身影——正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爷子。
‘果然,那黑气的气息就在他身上。’
心中道了一声,常命悄然来到床前,伸手轻轻搭在了马老太爷的手腕上,一缕红尘气悄然钻入。
片刻之后,常命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黑气在他的心脉中扎了根,跟李鱼儿体内那道黑气一样难缠,可是...’
常命想起了自己身上也有几道黑气,心中更加疑惑,
‘可我身上的黑气为何只在经脉之中隐藏,毫无动静吗,如同不存在一般,却不像在李鱼儿和马老太爷体内一样扎根心脉呢?’
心中思索着,常命敏锐的听力却突然听见,外面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大喊“走水”。
那些喊叫的声音虽然离得很远,但常命能勉强听出来,喊叫的人不少。
‘京城里起火?而且还不是小火。’
想到这里,常命转过身,从房门处重新走出,身形一闪,便离开了这处院落。
待到常命离去,马老太爷门口的两个侍女突然身子一晃,悠然转醒了过来。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困啊...”
两人嘟囔着,看了一眼毫无异常的院中,便继续值夜了。
而与此同时,常命已经来到了那“走水”喊声传来之处。
他站在【永宁坊】的牌坊之下,朝着街道里面看去,入目一片火光。
“走水了!快来人!快来人啊!”
不断有喊叫声从街道中传来,而在那汹汹的火势之前,仅有十多人在救火。
他们拿着水桶去百米外的露天井口打水,又跑回来把水泼到火中,纵然已经拼尽全力,火势却迎风而长,不断向外扩张。
“正值隆冬,天干物燥,又有夜风相助,想要灭了这火,光凭人力的话,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