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姑姑的话,犹如洪钟大吕般在李选侍心中敲响。
是啊,最近这几天实在是过的太快了,快到自己已经忘记了思考,整天陷入到了无休止的斗争之中。
李选侍在脑海不停思考着春兰所说的话,最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看着李选侍一言不发的模样,春兰有点吓到了,以为是自己的话将李选侍打击到了。
“没事,本宫只是在想,你说的下注是什么意思。”李选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娘娘,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有些时候,只要一步选择对了,可能比自身努力所带来的结果,会更好一些。娘娘虽然前面做错了一两件事,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你是说,魏忠贤?”李选侍有些不确定的说出这个让自己有些恼怒的名字,当初要不是听到魏忠贤说福王已经进京,自己也不会那么快就慌了神,轻易把太子交出去了。
“不错,不知娘娘您可还记得,魏公公在负责娘娘的膳食之前,是在何处当差?”
“王才人?”李选侍瞬间就想起了那个令自己既羡慕又怨恨的女人。
“对,魏公公一开始是王才人身边的典膳,后来王才人逝世了,先帝便将太子托付给了娘娘,也就是这个时候,魏公公才来了娘娘身边。
但在这之前,魏公公在王才人那里,除了负责日常的膳食之外,还是太子当时的大伴,哪怕是后来在娘娘这边,魏公公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直颇为不错。”说到王才人时,春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选侍,见她没有反应,也就放心接着往下说:
“前几日,奴婢听慈庆宫的姐妹说,太子一开始非常恼怒魏公公在先帝驾崩之后,没能及时护住他,竟扬言要将魏公公拉出去砍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太子竟一改之前的态度,十分高兴的给魏公公赐名了。娘娘,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那你还为魏忠贤这条老狗求情,上次的事我本想惩治他,是你拦了下来,这次你又是这样,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李选侍听到这里,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愤怒又尽数涌了上来。
魏忠贤不但没死,还让朱由校那小子为他赐名,除了出卖自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娘娘,可就是这个时候,你更不能处置魏公公,不仅不能处置他,还要想办法拉拢他才对。”
“一个背主求荣的老狗,我还要讨好他?”李选侍的语气异常愤怒,听春兰这么一分析,她恨不得立马命人把魏忠贤拉出去砍了。
“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是这个时候把魏公公杀了,您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对于李选侍这种倔驴,春兰真的很想摆烂不管了,可自己,哎,造孽啊。
“娘娘,春兰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憎恨魏忠贤,而是想告诉娘娘你,无论魏公公有没有背叛娘娘,娘娘此时都应该装作不计较,只有先稳住了魏公公,娘娘在这次危机之中,才有可能全身而退,甚至在以后,说不定还能够得到现在想要的一切。”
“可魏忠贤不过只是一个阉宦,他凭什么可以帮到我。”李选侍仍然是不明白,以魏忠贤此时的地位,真能做到春兰嘴里的地步?
“就凭他是太子的大伴,并且太子不仅饶过了他,还为他赐名,娘娘,您还不明白吗,太子这是要启用旧人,而魏公公,就是这个旧人。
等到太子登极,司礼监内,一定会有魏公公的一席之地,娘娘此时若是能够施恩于魏公公,等到将来他得势了,岂会不回报娘娘。”
“可是,我前面做的那些,魏忠贤他能不计较吗?”这个时候,李选侍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前几日对魏忠贤的呵斥。
“娘娘,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您始终是先帝的女人,魏公公名义上的主子,这些年来,您也并未有什么过分之举对待魏公公,至于前几日的不快,只要您能委婉的表示一下歉意,再用心赏赐点什么,魏公公也肯定不会往心里去的。”
其实魏忠贤究竟会不会记仇,春兰心中也没底,不过这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就算是现在李娘娘主动搬离乾清宫,在太子心里,把他幽禁在乾清宫这根刺,终究是埋下了,如果后面不能够消弭掉,始终会是个隐患。
而讨好魏忠贤,至少将来在娘娘与太子之间,还能有一个人在中间缓和几分。
“春兰,你有把握吗?”李选侍此时也想明白了,一味的僵持下去,自己并不会的得到什么好处,相反只要自己主动服个软,无论是太子那边,还是百官那里,双方都有个台阶下,自己身为先帝的女人,他们终归不会太过为难自己。
至于魏忠贤那边,一个阉宦,自己低不下这个头,也可以由春兰代替自己去做。
“娘娘,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个时候,娘娘应该努力一把,就算后面有什么,也不会比娘娘这样与太子以及百官僵持的差。”
话讲到这里,春兰也明白了李娘娘的心意,无非就是自尊心在作祟,可眼下的局面,实在是紧迫的很。
太子登极的时间,百官早已经根据钦天监选定的吉时,定在了九月六日,届时娘娘若还是没有移宫,只怕百官又是会闹腾起来。
“春兰姑姑,谢谢你。”李选侍此时也终于是放开了心结,或者说,她是真的害怕之后的情形,会如同春兰姑姑所讲的那样。
“娘娘不必如此,奴婢打万历朝便跟着娘娘,一路陪着娘娘走来,整颗心自然是向着娘娘的,如今先帝爷去了,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娘娘受苦,这才不得不斗胆向娘娘进言,不敬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不不不,姑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本宫着想,本宫感激都来不及,又岂会怪罪姑姑。”李选侍连忙拉住春兰姑姑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这一刻她竟有些想念先帝了,若是先帝还在,她又岂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那这一切,就拜托姑姑了。”说完这句话,李选侍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春兰姑姑见状,也是心中轻叹一声,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