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很简单,皇兄只需将周儒礼扬言替父皇教训你这句话传出去,剩下的,就交给内阁去处理。”
朱由检看着朱由校,一字一句的吐出自己的计划,他不是没想过把周儒礼这老家伙尺责朱由校这件事加上去,可想着以内阁那群人的尿性,十有八九会是和稀泥式的处理。
但只要将这句略带歧义的话传开,他就不信,当皇兄的旨意到达内阁之后,他们还有胆子继续装作无动于衷。
“能有用吗?”朱由校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到底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兄,你相不相信我?”有些话,朱由检没办法彻彻底底的和朱由校解释。
“我肯定相信五弟,只是到时候内阁要我们提供证人怎么办,毕竟当时只有我和周儒礼这个老家伙在里面。”朱由校有些担忧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皇兄,你是太子,首先他们是否敢明面上质疑你尚且还是一个未知,再一个,不就是证人吗,我看魏公公就很不错。”
朱由检就不相信,一个能够脸不红心不跳颠倒黑白的人,要他做个证,会没有胆气。
“魏朝吗,这个人确实可以。”朱由校思索一阵之后,下定了决心:“那派谁去传这个旨比较合适呢?”
“王安。”朱由检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他也想借此机会一探究竟,王安这个司礼监的秉笔,到底是和皇权亲近一些,还是真如历史书上说的与东林党交情莫逆。
“好,我听五弟你的。”朱由校朝门口大喝一声:“来人。”
“皇爷,有什么吩咐?”走进来正是魏朝,在处理完周儒礼的事后,他便回到慈庆宫殿外一直候着的。
“王公公此时在哪?”朱由校见来人是魏朝,也是有点意外,难道周儒礼那个老家伙就这么被搞定了?
“回皇爷,王公公此时应该是在司礼监处当值。”魏朝敏锐的察觉到朱由校的语气并不似寻常,只不过此时他也摸不准朱由校找老祖宗到底是何事,因此他也不敢多言。
闻听王安在司礼监当值,朱由校挠挠了头,继续吩咐道:“派个人去把王公公喊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喏。”魏朝行礼后躬身后退,待快走出殿门的时候,又听到朱由检喊了一声:“魏公公,周先生怎么样了?”
“回皇爷,周先生在皇爷走后,立马就苏醒过来了,早已收拾好离开慈庆宫了,周先生临走的时候托老奴给皇爷禀告一声,明日还是卯时,周先生会在偏殿候着皇爷。”
“知道了,你去吧。”朱由校兴奋的摆了摆手,示意魏朝退下。
明日卯时,还偏殿候着?
哼,我偏不如你的愿,等王安去内阁传完旨,我看你明天还能不能来?
…………
“老祖宗,魏公公派人来报,说是太子传召老祖宗。”
安静的值房里,一名负责传话的宦官恭恭敬敬的跪在王安面前禀报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司礼监内一众当值,正在奋力处理公文的随堂秉笔太监们惊动,一个个眼神看向这边。
“不用管,你们继续,都看仔细点。”王安扫了一眼众人吩咐道。
自从上次左光斗的奏疏直接拿到乾清宫后,王安就下令从今往后,每一份奏疏都必须仔细观看,经由他点头后,才能分发到宫廷各处,绝对不允许再次出现疏忽大意的情况。
众人闻言也未说些什么,而是一个个又将脑袋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奏疏之中。
“太子?”王安转过头问道,他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太子不应该是在跟随周儒礼学习礼仪吗,怎么会有空传召自己:“魏朝可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回老祖宗,没有。”
“那好,你们先各司其职,我去一趟。记住了,都给我仔细点,不要再出什么岔子。”王安吩咐一声后,转身出了司礼监的大门,快步往慈庆宫走去。
等到王安走到慈庆宫的时候,朱由校都无聊的快睡着了,旁边的朱由检仍旧是端着一本《皇明祖训》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皱起的眉头,似乎是对书中的内容有些不满。
“太子,您唤老奴何事?”王安看了一眼这兄弟两的对比,微微的在心底叹息一声。
‘嗯,好大的胆子。’朱由检在听到王安的声音后,不禁有些吃惊。
究竟是谁给王安的胆子,竟敢在进入慈庆宫时不先通传,而且这语气,哼哼,有点意思。
“王公公,我喊你来是有个事要你跑一趟。”朱由校也被王安的声音惊醒,一时间有些迷糊。
“皇爷有何吩咐?”
“今天负责教授礼仪的周儒礼,在授课之时,竟敢扬言替父皇教训我,你去一趟内阁替我问问刘一璟,周儒礼这句话,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皇爷,此事是否有些小题大做,可否就此揭过,毕竟周先生是三朝元老了,脾气倔点,也实属正常。”王安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闻听只是周儒礼一句话说错了,得罪了朱由校,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安,你放肆,你自己看看,周儒礼这老家伙把我的左手都打成什么样了,你们不是常说主辱臣死,你就是这样给下面人做榜样的吗。”朱由校一听到王安这句话,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哦,合着是没打你,你就无所谓是吧。
朱由校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将自己红肿的左手伸到王安的眼前:“王公公,我大明朝什么时候规定了,臣子在给太子授课的时候,可以鞭打太子。”
王安闻言将目光投向朱由校的左手,待看到朱由校那明显是因为挨过戒尺而肿胀的左手之后,也是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转瞬对周儒礼也是有了不小的意见:授课就授课,何必如此苛责,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这周儒礼是怎么敢的。
“魏朝,滚进来。”王安朝殿外轻呵一声:“你是怎么当的差,你自己看看太子的手,你为何不加以阻止周儒礼对太子体罚。”
魏朝心里也苦啊,他一直以为太子并无什么大碍,何况自己当时还特意问过一嘴,太子也没说他挨打了啊。
但这些话他万万是不敢说出来,只能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不敢为自己争辩一句。
“这事与魏公公无关,王公公不必怪他,我叫你来是要你去内阁传旨,不是让你来问责的。”
朱由校说完也不管这两人的反应,袖子一甩,阴着脸走进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