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啥呢,五弟你等着,我这就吩咐人快马加鞭赶去岭南,砍几颗荔枝树加急送来皇城。”
朱由校觉得自己五弟大概是魔怔了,几颗荔枝树而已,这有啥不好满足的,还有必要还专门跑去岭南?
而且听说那鬼地方穷山恶水的,又瘴气四布,就五弟这小身板,万一去了有个什么不测的,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别别别,皇兄,那荔枝树砍了不就死掉了吗,我还怎么吃新鲜荔枝,再说了,死掉的荔枝树,那与寻常木材又有何不同呢,我还不如直接去尚膳监看木头好了。”
七劝八劝的,朱由检总算是把自己这个脑回路有些清奇的皇兄给拉住了,他就不明白了,正常人听话听到这里,想到的难道不应该是去现场看看吗,怎么到自己皇兄这,就直接成了抄家了?
果然地主家的傻儿子,想法就是和一般人不同,何况他们老朱家,还是这个天下最大的地主。
“五弟,那直接移栽过来不就好了吗,让他们连树带土一起运过来,等到了顺天,我们就把它栽在后苑,来年的时候,不就有新鲜的荔枝吃了?”
朱由校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简直是太靠谱了,而且移一种也是移,移十种也是移,干脆把什么甘蔗、橘子、香蕉等等,通通都移载一点到后苑,想想到时候,五弟和自己就可以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水果吃了。
朱由校越想越开心,仿佛已经看到彼时后苑瓜果密布的样子了,自己和五弟就在树下支上一张桌子,摆上两把躺椅,想吃什么,直接就让人摘下来,嘿嘿,那场景,光想想就令他感觉很好玩,朱由校甚至都感觉自己有点迫不及待了。
可这番异想天开的想法,听的朱由检那叫一个懵圈:顺天,后世的北京城,这是北方啊大哥,这么冷的天气,你确定能种荔枝、甘蔗、橘子、香蕉这些玩意?
还来年就有新鲜的荔枝吃,真要等到来年,怕是连新鲜的荔枝树叶都没得吃。
你以为哪里都是两广地区,不仅稻谷有时候能够做到一年三熟,而且有些地方几乎是常年四季的温暖如春,所以千万别那啥,真要这么做了,百官和天下人只怕是要在心里偷笑,说我们老朱家有傻子。
“皇兄,这是没用的,顺天的天气实在太冷了,荔枝树运过来,也许种的活,但绝对长不出像原来那样鲜嫩多汁的荔枝来,这个就叫南橘北枳。”
朱由检作为一个后世者,自然知道顺天是种不了荔枝的,何况此时正慢慢处于小冰河时期,别说种树了,人都会冻死不少,牛羊牲畜啥的,就更别谈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各方面堆积在一起的原因,建奴才会世世代代幻想着入主中原。
没别的,只要能够入主中原,建奴们就再也不用忍受草原上变化多端的天气,可以有豪华的宫殿、屋宇居住;不用每天面对自己家中,那因为恶劣天气、恶劣环境所导致皮肤皴红的妻子,可以有汉人那白花花,知书达理,娇嫩如玉的可人儿伺候;不用时刻穿着粗糙不堪的兽皮,可以有琳琅满目,舒适多样的丝绸做衣等等好处。
但,这不是他们可以马踏神州的理由,我主动给你的,你才能要,在我没开口之前,你要是敢伸手去拿,那我就把你的手,连同头颅一起剁掉。
自己可不是原有历史上的崇祯,作为接受过历史教训的后世来者,这一次,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繁华似锦的汉人江山,再次落入到关外建奴的手中,传承了几千年的汉人文化、习俗,就那样被硬生生的改掉,膝盖压弯,不过既然你们喜欢说‘留发不留头’,那这次,你们就把头留下吧。
朱由检想到后世史学家对明清两朝的研究,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气,好端端的汉人,就那样被分为三六九等,实在是民族之耻。
而一旁的朱由校,看着自己五弟的神色由最开始的无奈,到中间的担忧,再到最后无比愤怒的过程,不免觉得有些古怪,难道自己哪里惹到五弟不开心了?
想到五弟为了给自己做玩具,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构思,结果累了还被自己吵醒;还有之前父皇驾崩的那晚,自己被李选侍软禁在乾清宫的时候,五弟为了保护自己,竟不顾自身的安危,毅然而然的去了自己所在的暖阁。
而现在五弟只不过是想去岭南看看荔枝树长什么样子,自己却没有办法满足他,自己这个兄长当的,还真是有些逊色。
“五弟,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让你突然不开心?”朱由校顿了顿,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没事的,五弟,你不就是想看看荔枝树吗,等以后有机会,皇兄陪你一起去,有我在,那些沿途的官员必定会用心不少,你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可朱由检听到自己皇兄这突兀的话语,却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些事情,心里的情绪在不经意中跃于脸上,这才让朱由校误解了。
“不是因为你皇兄,臣弟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气愤,还望皇兄莫要多想。”
朱由检虽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兄是怎么想的,但也能从这短短的话语之中,再一次感受到皇兄对他的爱护之情。
皇帝出巡,在大明一朝,越往后就越是一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土木堡的影响,后世的皇帝似乎都不怎么喜欢走出紫禁城,唯一一个的,好像还是明武宗朱厚照,不过这个哥也因此被有些人黑的比较惨。
在文官的世界里,仿佛皇帝只要高悬于宝座之上,对朝政这些事,无需插手。上治国家,下安百姓,有他们这些文臣就够了,皇帝只要乖乖的做好一个吉祥物,在他龙御于天之后,就可以得到一个不错的身后名,一个明君才配拥有的好谥号、庙号等等,真是光怪陆离至极。
“真的?”朱由校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随即杀气腾腾的说道:“是谁得罪了五弟你,告诉皇兄,我派人杀了他。”
“没有没有,臣弟只是突然想到,以前看书的时候,书中所记载的五代十国时期,我们汉人不仅被外族残忍杀害当做军粮,还专门取了个‘两脚羊’这样带有羞辱性的名称。
并且根据年龄性别不同,又被分为了‘和骨烂、饶把火、不羡羊’三个级别,简直是骇人听闻,又令人发指。”
朱由检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是想到大明已经到了不足三十年的国运,这要是说出来,也挺骇人听闻的,索性随便扯了一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