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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青并未耽搁,辞别陈吉后,便踏上飞梭,离开宗门。

血河村位于云水县东南三十里,毗邻黔鱼县,血水河穿流而过,汇入东海。

此河本唤黑水,然自三百年前,平天侯甄古在此坑杀十万浔蛇水妖,尸积如山,截断江流,黑水河也就成了血水河。

他昼夜赶路,急行五百里,抵达云水县境内。

片刻后,他飞至刘记药铺上方。

季长青停下飞梭,伸长脖颈,往下张望,目光不断搜寻着朝思暮想的身影。

一袭红裙的罗红玉正拿着铁秤,轻车熟路地将各种药材逐一称取;柳绿珠坐在药臼前,撸起衣袖,双手紧握杵,起落有力;赵怜青在俯身分拣着药草,她不时轻嗅,手指灵活如穿花蝴蝶......

小小的药铺中,时光仿佛放慢了脚步。

季长青微微一笑,温馨感悄然涌上心头,几要沉醉其中,不愿离去。

最终他还是收回目光,强忍住降落下去与娇妻美妾们温存一番的心思,启动飞梭,朝血河村疾驰。

罗红玉忽有所感,仰起螓首,朝天空张望,轻咦一声:“我方才总觉得,夫君仿佛在看着我们。”

柳绿珠娇笑着打趣道:“才分别数日,你便又是去信,又是幻念,怕是想他入了骨子里吧!”

......

季长青伫立峰头,静静俯视下方被群山绕环的血河村。

二月将尽,春回大地,冰霜解冻,本该是个好时节。

村中寂静,原本熙熙攘攘数千户人家,只余人烟寥寥,药田荒芜,荒草丛生。

他少年时,也曾多次随师娘和陈伯来此收药草。

印象中的血河村,人烟袅袅,药田处处,每至仲春,芳草繁花,杨柳如酥。

季长青微蹙眉头,将赤泉剑握在掌中,重水珠仍旧藏于储物袋,以为后手。

他沿着乡间小道,缓缓走向血河村。

还未入村,他便察觉到异常,土地泥泞,水洼密布,将鞋袜完全沾湿。

此季节本是枯水期,何况血浔河向来平静,十余年不曾发过水灾,何来这满地潮湿。

“赵老村长,这血河村发生了何事?”

季长青瞧见村口柳树下有一两鬓斑白的老者,他穿着厚袄,正往烟袋里装烟叶,忙上前询问。

“哦,是长青啊,许久未见咯。”

赵厚福抬起头,瞧见季长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老村长,长青已拜入仙门,修习有成,此番正为解决血河村妖患而来。”

季长青并未过多寒暄,而是点明自己现在的仙人身份。

“长青,你一定要救救村子啊,村里闹了水鬼。”

赵厚福忽然跪倒地上,他连连磕头,老泪纵横,苍老的声音嘶哑悲戚。

季长青忙不迭地将他扶起,语气略带一丝责备:“村长何必如此,折煞长青了,血河村的事,吾义不容辞。”

赵厚福紧紧攥着他的手,感激涕零道:“好孩子,爷爷实在是揪心呐。”

“那水鬼不知自何处而来,将河水全掀到岸上,淹掉药田不说,连栽下的稻苗也全给冲走,眼瞅着村里就要断粮了......”

赵厚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浊泪水沾湿了季长青的衣衫。

季长青心头揪紧,一时竟不知如何宽慰他,更是暗暗为陈伯的安危担心。

“更莫说,那河水也浸染了毒,村人但凡碰到,不出两三日,就会浑身浮肿溃烂,痛苦死去。”

赵厚福虚弱不堪,声音细若游丝,话语断断续续,但季长青还是得到了些有用的讯息。

季长青轻声问道:“老村长,你是如何知道是水鬼作祟的?你可曾见过那鬼?”

这一问,倒似将老人的伤心全然勾起,他跌坐在地,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季长青轻抚赵厚福的后背,并暗自渡了几丝木属灵气与他,帮他梳理气息。

半晌,赵厚福终于止住哭泣,他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疲惫:“那水鬼,老头子见过。”

他嘴唇毫无血色,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呼:“我那可怜的孙女囡囡啊!她叫那水鬼附了身了!”

“村里漫了水灾那日,我孙女便失踪了,孩儿她父母担心她被卷入河中,忙划着渔舟去寻......”

赵厚福又哽咽良久,才颤颤巍巍地说道:“老头子在岸上看得分明,囡囡浮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将她父母生生吞了下去......”

季长青毛骨悚然。

“老村长,你放心吧,长青现在本事可大着呢,一定会将那水鬼驱了,将你孙女救回来的。”

他深吸口气,眼底暗下掠过惊异,但面上依旧古井无波,温声道:“老村长,可否带我去那水鬼经常出没的河段,我欲斩妖除魔。”

“好好,长青,你可一定要小心呐,莫伤了囡囡。”赵厚福挣扎着起身,犹豫着叮嘱道:“我老赵家,如今只她一根独苗苗哩。”

季长青肃然道:“老村长放心,长青只是驱鬼,断不会害了你孙女性命。”

他唤出飞梭,载上赵厚福,按其所述方位,赶往泊坞。

落在坞口后,赵厚福来到泊地,寻到自家的小舢板,解开系船桩上的麻绳,并将鱼篓等杂物取下。

两人站上去后,他一撑竹篙,小舢板晃晃悠悠,驶向河流深处。

沿河水草密生,交相错杂。

赵厚福注意到前方河道被水草索拦,指着河面道:“长青,那里有团黑色的水草。”

“无妨,驶过去吧,我用术法将水草焚去。”

季长青正边摇着桨板,边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水鬼,并未将之当回事,随意应答道。

舢板靠了上去,季长青这才望那处看了一眼,手掐法诀便要释放火球。

他忽然停下动作。

这缕缕黑色丝线,纤长而又弥散,随着水流轻轻摆动,相互交织缠绕,哪是什么水草,分明是女子的头发!

因挨得近了,浑浊水面下的场景也隐约可见,那苍白的面庞,曼妙的线条,鲜红的绣鞋.....

“是死倒尸,掉头,掉头!”赵厚福忽然声嘶力竭地吼道。

举凡住在河边的百姓,多少对浮尸有些了解,通常溺死水里的人,被水发泡个几天,腐烂肿胀后,就会浮上水面。

这种仰面朝上只留头发漂浮着、身体直挺挺立在水里的,便是死倒尸。

死倒尸出现,意味着附近河床有漏口泥陷,稍有不慎,便会连人带船被掀翻下去。

季长青也反应过来,便欲调动水属灵气,定镇水流。

水面的小漩涡却忽然疾速扩大,形成黑色水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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