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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后,季长青并未松懈,耐心地保持呼吸吐纳,抱元守一,灵气流转三十六周天,直至体内修为完全稳固。

由于章玄尘尚未离世,并无师尊气运汇聚而来。

结束打坐后,他唤婢女捧来清水,接连饮下数杯,滋润过干涸的喉咙,这才心情舒畅地重回蒲团。

他心神入定,开始查看起明月歌带来的功法神通。

种种道悟接踵而至,飘渺的脑海中掺入冷淡、邈远、不可捉摸,纷繁闪耀的光影在记忆长河中不断掠过。

季长青于海中耐心捕捞,面容难掩喜色,同时又有几分心有余悸。

喜悦的是,明月歌的章玄尘未婚妻身份早已得到钜雍章家认可,故而她虽仍属邀月门,却接触了不少章家仙法。

后怕的是,幸而明月歌过于依赖外物逐光琉璃鉴,忽视了对自身实力的打磨,致使两人交锋时,许多玄奇法门根本未对他使用过。

此番收获繁多,他宛如暴发富户,变得挑三拣四起来,之前视若珍宝的一品黄级法门已再难入眼。

梳理检视罢,他将主攻功法确定为章家的一品天级剑诀《章北游解剑十七》,又称《三日剑》。

这剑诀虽有个奇怪的名谓,却是闻名遐迩的法门,名气之大尤甚一些二品功法。

盖因这剑法是千二百年前,筚路蓝缕建立章家的金丹真人章北游年少时所创,是章家传奇起点的象征。

记载东海岸万年来天骄奇闻逸事的话本《数东海风流》中,便收录了这位金丹真人三日解剑的故事。

相传章北游二十九岁时,曾于三天内相继登临十七家仙门挑战,挫败群雄,尽破各宗剑术,将之揉合为一部剑诀,这便是《章北游解剑十七》。

千年来,又有无数章家子弟承继先祖意志,持此剑术征战东海,创下数不清的辉煌战绩。

这十七式剑术,有的是朝日,有的是山雀,有的是游鱼,彼此大相径庭,迥异冲突,却能被章北游尽数拆解,杂糅。

可见这位曾经的金丹真人在年轻时便领悟到“天下剑通”的意境,明晰剑道的殊途同归。

而他的种种剑悟,正蕴藏在这部心血之作中。

明月歌根本未在这门剑诀上下丝毫功夫,实让季长青有明珠蒙尘之叹。

修者精力终归有限,季长青深谙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故并不打算将所有功法尽皆研习。

除《章北游解剑十七》外,他又选取一品玄级神通《骤雨术》和《月轮术》为修行对象,以弥补自身水系法门的短缺。

时不我待,季长青趁着得到功法的新鲜劲还未散去,马不停蹄地投入修炼。

......

静室内。

明月歌仍旧怔怔地呆愣在窗前,连衣裙也未穿起。

今日种种经历让她有种从天际坠落云端的不真实感,她真情实意地寄望这一切只是个噩梦。

只要梦醒来,她还是尊贵的章家少夫人。

但隐隐做痛的下身和丝丝缕缕的血迹还在提醒着她发生过何事,她看着染红的碎衣烂衫,俏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记忆仿佛回到很久之前。

久到她还是个贫寒的渔家少女的时候。

寒冬腊月,东海巨浪滔滔,又湿又冷的寒雾聚集成团,不一会,便浸透她那身单薄的粗布麻衣。

渔网撒开像锅碗倒扣,甫一入水便迅速沉下,但要过上许久,才会有鱼儿跳动的动静传来。

她双脚立定,稳稳拿住牵绳,一头绑在舢板尾端,拖拽出细长水痕。

直到水下阿爹粗暴的喝声传来,少女开始用力拉回大网。

麻绳将结满茧子的素手划破了皮,她的面庞、耳垂、手腕和脚踝,错落着冻疮和抓挠的伤痕,但少女不敢停下。

因为她不止一次见到阿爹用蘸盐的鞭子抽打阿母,一直打到鲜血淋漓,皮肉横糊。

一直打到,阿母死掉。

她自小是个聪慧的孩子,她不想挨打,更不想死,故而她格外听阿爹的话。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粗鲁暴戾的阿爹跪在她脚下,叩头如捣蒜,磕得满额血,像条可笑的老狗。

因为她被路过的仙人测出七品单属水灵根,她马上就要去那个名叫邀月门的仙宗修习了。

临走前,在仙人师尊的威慑下,她一鞭一鞭地抽打阿爹,直到他跟曾经的阿母一样浑身伤痕累累。

她人生的花开了,但很快又枯萎了。

邀月门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是个纯净无瑕的圣地。

里面和外面,仙人和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少女很快就适应了。

她不择手段地对付同门师姐妹,像她们对付自己那样。

直到她成为邀月门大弟子,直到那些欺负过她的同门成为唯命是从的跟班,或者,荒丘下的白骨。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不可捉摸。

邀月门是钜雍章家的附庸势力,每逢新春,都要去章家拜年。

作为大弟子,她得到跟随宗主同去的资格。

自然地,她遇到了那个站在章家朱红大门前迎客的黑衣青年。

她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场景。

青年冲她微微一笑,大声向众人宣布,她将成为他的平妻,与他共享章家千年荣光。

少女的婚事和往后的新身份就这么便被定下。

事后她才知道,那个青年叫章玄尘,是章家的少主,是名扬东海的天之骄子。

虽是身不由己,但少女并无不满。

因为她很快就从众人的前倨后恭中,从同门的羡慕嫉恨中,从仆人的前呼后拥中,找到了快乐。

那是一种名为权力、名为尊贵的快乐。

她不再是渔家女,也不再是区区邀月门弟子,而是钜雍章家未来的女主人之一。

虽然不是正妻,但少女很知足,毕竟金丹真人水素心的女儿,不是她可以比拟的。

这种快乐像剧毒,但她甘愿沉醉其中,直到毒入骨髓,无药可救。

直到今天前,她都很快乐。

但戛然而止。

她败给了季长青,她本可以死,但她不想死。

失身给季长青是她的选择,为奴为婢也是她的选择,她需要讨好这个暂时掌控她性命的男人。

因为她想要继续苟活着,想要继续享受作为章玄尘未婚妻的尊荣,哪怕只有片刻。

至于以后如何,她既顾不得,也看不透。

或许大婚那夜失贞的事情会被发现,或许她可以骗过章玄尘......

“主人召你。”

娩娆的声音将明月歌从无休无止的回忆中来回。

她勉强平复心神,眼底浮现一抹坚定,跟着女蛇走向季长青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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