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毒药,在这个世界上无人能挡。当一个乞丐拥有了绝对的权力,那他就立刻就会换上另一副嘴脸,将过去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底下。
但如果在这时,将他的权力收回,那他就会比以前做乞丐的时候更加卑微。
乞丐尚且如此,更何况赵德言这样的人呢?
不可一世的他在被颉利抽了一鞭子之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颉利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赵德言,他的心底就升起一阵恶寒,自己过去如此欣赏器重他!
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汉人,就贬低他的能力,还拜他为国师,甚至自己还多次压下部族里其他人对赵德言的不满!
没想到这个自己看重的国师,竟然私自雕刻金印,想要谋反!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赵德言,把你伪造的金印交出来吧!”颉利微微叹气道。
“大汗!臣没有伪造金印呐!臣……”
“你住嘴!!!你当本汗是傻子吗!本汗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颉利没想到赵德言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傻充愣!
“你贪财,本汗可以忍了,你私自去撺掇大唐内乱,本汗不仅不生气,还感激你。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伪造本汗的金印!!!”
颉利作为突厥的主人,他能接受手下的人贪财好色,甚至哪怕是你喜欢权力,他都能给你!
但是前提就是要忠心!
没有一个当权者喜欢二五仔,喜欢天生反骨的人,更不要说在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突厥!
有人想要挑战头狼,那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赵德言抬起头望着一脸冷漠的颉利可汗,他知道自己此次是必死无疑了。
于是他缓缓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枚伪造的印章,将它呈给了颉利。
颉利将之一把夺过来,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假印章丢进了火盆之中。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赵德言,说道:“本汗给你最后的体面,你自尽吧!”
然后就带着罗开等人离开了大帐,因为赵德言一死,突厥内部建立起来的集权制度,很快就会出现动荡,他必须要制定好应对措施。
待众人走后,帐中只剩下李恪和孟浔在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德言。
良久之后,赵德言双眼无神地问道:“蜀王殿下还想留下来看我的笑话吗?”
李恪摇了摇头,他还有话想问赵德言,他心里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疑惑需要赵德言来解答。
因此他走到赵德言身边,蹲下身子问道:“赵德言,我就直说了,你为什么要去撺掇燕王造反?似乎你和罗家没有任何仇怨吧?”
没错,李恪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想知道赵德言到底为什么会自作主张去做这件事!
但赵德言没有立马回答李恪的问话,他只是有些戏谑地打量着李恪,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对着李恪道:“蜀王殿下,我劝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毕竟,你斗不过的……”
李恪眼前一亮,果然!赵德言的所作所为是有人指使!!
而一旁的孟浔也聚精会神地听着赵德言接下来要说的话,毕竟如果能从赵德言这挖出重要的情报,这对远在长安的皇帝也是非常重要的!
赵德言看着一脸期待的李恪,他有些发笑,他想笑李恪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
从古至今,试图与他们掰手腕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他们弄死了!
而朝代更替,他们却屹立不倒。李恪这个连皇帝嫡子都不是的皇子又能做些什么?
“殿下,在下奉劝你,不要试图打听这背后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回大唐就行了。”
然而听了赵德言的话,李恪并没有感到害怕和退缩。
既然他重新来到大唐,就不会再当别人的棋子!不论是谁在下棋,他都要不择手段地跳出棋盘,将对方杀死!
于是李恪沉默半晌,他先是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旁边的孟浔,然后向赵德言义愤填膺地说道:“赵德言你甘心当棋子,可我不甘心!他们今天敢挑动燕王造反,明天就敢挑动其他人!我不想看着大唐毁在这些人手里!”
说完,他再次瞟了一眼孟浔,随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赵德言。
赵德言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想着反正他都要死了,说不说的也就这么回事儿,于是他向李恪招手,示意他贴近一点。
只见赵德言贴在李恪耳边说道:“殿下想要知道的真相,不在我这,在长安,在长孙无忌的身上。”
听到长孙无忌的名字,李恪脸上没有一点惊讶,但却有些疑惑,一个长孙无忌的能量有这么大?
“他能做到这么多事情?”
赵德言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能,但他可不只是一个人啊!”
“蜀王殿下,想要解决他们,你要走的路非常非常漫长,可能穷极一生,也不能撼动他们分毫,哪怕这样,你也要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吗?”赵德言突然很认真地问道。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位年纪并不大的皇子能给出怎样的回答。
李恪摇着头笑了笑,说道:“赵大人,你不懂,这关乎我的生死,我必须要跟他们斗到底!”
听到李恪的回答,赵德言突然释怀的笑,“哈哈哈哈!想我赵德言被人唾骂半生,却临死才知道过去的自己到底错得多么离谱!天大的讽刺啊!”
随后他接着说道:“殿下,能不能借我把快刀,难受了一辈子,现在我想死得痛快些!”
李恪点了点头,将那把从颉利那里拿来的小刀递给了赵德言。
只见跪着的赵德言将自己身上的装饰一件件解下,再缓缓脱掉自己的衣袍,袒露胸膛。
随后他将刀子抵在自己胸口,狠狠一摁。
随着刀身没入他的身体,赵德言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恪走到赵德言身前,他看着赵德言身前为数不多的几件破挂饰,随手拿起一根已经泛着油光的木簪,笑着对孟浔说道:“这样的人,世人却说他贪财,真是可笑。”
随后他将发簪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大步离开了这里。
而那把颉利给他的刀子,他将之送给了赵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