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国师大人自尽了!”
“我听说可不是自尽,国师是大汗赐死的!”
“活该!要不是他搞的什么税,我们至于累死累活的吗!”
“现在又来一个汉人!哼!”
……
李恪听着这些抱怨,心里渐渐开始有了想法。
自从赵德言死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期间草原十八部全都蠢蠢欲动,大小部族之间冲突不断。
哪怕有罗开的出谋划策,颉利也已经有些疲于应付,招架不住了。
没错,罗开现在也正式成为了颉利的谋臣,只不过他的权力远远没有之前的赵德言那么大,但就算是一点点小权力,罗开也甘之如饴。
当然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件好事,阿斯兰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儿,眼睛大大的,非常可爱。
李恪见到有些虚弱的古兰朵和她刚出生的孩子,不忍心让阿斯兰一家子跟着他们冒险,
便让阿斯兰再考虑考虑去大唐的事情。
说完这话的李恪有点尴尬,因为就是他将阿斯兰臭骂一顿,然后让阿斯兰下定决心要去大唐。
可现在李恪看着阿斯兰和古兰朵幸福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好强求什么。
但阿斯兰和古兰朵都很看得开,并表示草原上的儿女从小就是在风霜中长大的,没有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金贵。
更何况,去了唐国,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会突然死在某个寒冷的夜里。
见二人如此坚决,李恪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恪按照他们原定计划的时间来算,最多还有半个月,他们就得找机会逃走。
因此他今天要去见见罗开,让罗开履行他的承诺。
这位新晋的国师现在非常忙碌,突如其来的权力让罗开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妙之处。
李恪看着眼前已经彻底成为一副突厥人模样的罗开有点不太适应,“罗兄,你这一身是……”
“蜀王殿下,别叫我罗兄了,我现在不叫罗开,我叫巴力失马思。”
“什么意思?”
“无休止的争斗。”
“你还想找大唐的麻烦么?”
“我现在是突厥人。”
李恪沉默了。不论怎么说,大唐都杀了罗开的父亲,让他家破人亡。罗开加入突厥也是无可厚非的。
当然或许在罗开心里,草原上的生活比在长安要好得多。
“现在突厥又乱起来了,这其中恐怕有你不少功劳吧?”李恪问道。
“殿下说笑了,我是突厥人,我怎么会让突厥乱起来呢?”罗开并没有抬头,他正在收拾着赵德言生前留下的烂摊子。
一整个突厥都被赵德言祸祸得不成样子了。
为了尽快获得更多权力,他不得不十分用心地去处理突厥的事务。
李恪没有跟罗开废话,他直接对罗开说道:“总之,现在突厥一乱,我就有机会跑路,十天后,送我们离开。”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们逃走的。”罗开这才抬头看了看李恪。
“你有什么办法?”
“突厥不是很乱吗?那就让他更乱一点……”
李恪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开,他发现罗开变了,阴鸷而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随后,李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罗开的大帐,这一去,二人仅有的一点点关系也将会变成了敌人。
第三天,颉利可汗收到消息,称薛延陀部再次叛乱,这次要向突厥索要五千头牛,物资粮草无算。
第六天,颉利的侄子阿史那社尔前往平叛败逃至可汗浮图城。
第八天,颉利不得已只能亲率大军前往薛延陀部平定叛乱。
……
时间过得很快,九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深夜,李恪带着孟浔,还有阿斯兰一家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靠近一架装满草料的马车,这架马车,正是罗开为他们准备的。
此时李恪和罗开并肩而立,罗开率先开口说道:“李恪,你回到长安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李恪有些沉默,这些话赵德言死前也对他说过,如今罗开也这样说。
“或许吧,你拿到赵德言留下的东西了?”
说到赵德言留下的东西,罗开顿时嘴角有些上扬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赵德言在突厥到底做了些什么。”
“别说出来,看你的样子,我突然不感兴趣了。”李恪打断了还想要说话的罗开。
但罗开却不管不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这草原一十八部的各部族首领交易的清单,还有一批已经被他掌握了的死士而已。”
李恪扶额,一脸痛苦地说:“非要让我听到吗?我真的不想知道……”
随后孟浔等人朝着李恪招手,李恪这才如释重负,赶忙跑了过去,踏上了回大唐的马车。
罗开望着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李恪等人的方向,摩挲着胸口那枚指骨……
不久后,突厥大营起火,火势极大,将大唐三太子以及旁边的营帐区域统统烧了个干净,大唐三太子不知所踪。
身为国师的罗开非常愤怒,将看管李恪等人的士兵悉数杀死,并且让手下人立刻分散出去寻找李恪等人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此时躺在马车上的李恪在孟浔的提醒下,起身回过头看着天边出现的一抹橘色火苗,说道:“罗开下手够黑的……”
随后他借着月光看着虽然有些疲惫但满是笑意的阿斯兰和古兰朵说道:“怎么,现在你们两成了逃犯还这么开心?”
古兰朵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又看了看在逗弄孩子的阿斯兰,对李恪说道:“殿下,我只要跟阿斯兰和孩子在一起就好,是什么人不重要。”和她以往表现出来的天真不同,说着这话的古兰朵,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美丽和睿智。
阿斯兰这才发现自己的妻子才是最懂他的人,甚至比他自己更懂。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太肉麻了,回大唐以后怎么都行,现在咱们逃跑呢!”李恪有点受不了阿斯兰夫妇的腻歪。
阿斯兰和古兰朵对视一眼,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而驾着马车的孟浔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李恪没有管他们几人的嘲笑,他躺在马车上看着头顶的夜空,睡了这几个月以来第一个踏实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