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广场中谈笑风生的少年,时不时又摆出一副玩笑神情,他很坚信那少年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师侄。
他大踏步从长台石梯上略过,转眼间来到陈霖雨的跟前,他就这样望着他,在外人看来的强大剑修,却在此刻百感交集,就准备哭了出来。
如同自己把一件宝贝物件放在手心把玩,最后亲眼看着物件消失,你是怎么找都找不见,然后在某一天它又出现在你的眼前,既兴奋又不可置信。
兴奋是再次看见了它,不可置信是它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跟前。
两人看着站在忽然面前的景玄,皆有些疑惑,吴誉反应过来对他作揖行礼道:“景玄师兄。”
陈霖雨就这样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说,眼神中还是带有一些幽怨。
景玄朝他点了点头,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柄附带剑鞘的长剑,剑鞘图案秀丽动人,上面刻有两条鲤鱼在相互嬉戏,活灵活现,两条鱼的中间处还镶嵌有一颗明亮玉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只是剑柄有些过于平常,就像青年身穿昂贵面料的秀丽长袍,然后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看起来就极为违和,整个样子极为不搭。
景玄对着陈霖雨道:“这是你的剑,我帮你带回来了。”
陈霖雨看着他,他目光柔和,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宛如平静无漾的湖水般。
见此,陈霖雨的幽怨少了几分,只是把剑抽出,故作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说道:“多谢师伯?”
景玄听后竟罕见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这一笑如沐春风,让人看着尤为舒服,就连一旁的吴誉也从没见过这般的景玄师兄,只是感到新奇。
景玄很快对他说道:“半个时辰后来山云宫找我,我有要事与你相量。”
陈霖雨没说什么,思量了一番终是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吴誉回清风屋。
看着愈行远去的背影,他在想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五位祖阁长老,想了想还是放弃,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免不了又是一番“血腥”大战,到时候这风雪庙又被搞得乌烟瘴气,为了一个弟子实在不值得,心想还是让他顺着神仙台这一脉,这样也能少点争端。
他突然抬头望了望云遮雾锁的天空,如果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吧,毕竟这一脉香火又可以传递下去了,这件事值得高兴,无论多高兴都不为过。
回过神后,他把自己的佩剑插入剑鞘之中,先前之所以把陈霖雨的剑插入自己的剑鞘,是因为他不想这把剑从今往后不再四处碰壁,就跟那少年今后的人生一样。
少年的身影早早离开了景玄的视线,景玄一甩长袍扬长离去,徒留个不再那么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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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骊京城,雨雪并下,皇宫殿内,只见一位披肩秀丽棉衣,里边只穿着单薄白衣,头别玉簪,看起来仅有三四十载之人坐在桌前看着圣贤道理,嘴上念念有词,看起来就像那学塾士族,认认真真地温习功课。
一位身穿一袭深青色官服的宦官却在此刻前来向他禀报。
“陛下,最近那垠筠山弄出的动静可不小啊。”老宦官一脸担忧,不时抬眼望着这位身份贵重的天子龙人,尤为小心谨慎。
“寡人已经知道了,你继续。”皇帝一脸平静,依旧看着手中的儒学经典。
在宫中陪伴大骊权力最高的老宦官哪能没有点眼力见,见这皇帝陛下表面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则暗地里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但还是接着道:“陛下,一时之间少了半座山头,加上离咱们大骊京城不算远,这会城内百姓都人心惶惶,以为又是哪位天上真仙来此闹事,京城内外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自那次十三境巅峰剑修大闯大骊皇宫以后,虽说及时封锁了消息,但这件事还是被城内一些修行中人看了个清楚,也就有不少好事者在城内乱传,越传越玄乎,到最后甚至说大骊皇帝被当一位剑修当场斩首,虽说传事的修士都被当场压入地牢,但这动静弄得大啊,竟把一些藏在京城密报的大隋碟子给炸了出来,到最后听说大隋皇帝都想以慰问身体为由来这一探究竟。
当然,这些事情大骊皇帝全都知道,但并没有说什么。
看着儒学书的雅人心里则想着,一剑斩筠山,着实厉害,那些恶教盘踞大骊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他们了,并且离京城极近,本来打算过些时日自己再动手清理掉那些杂团废纸的,但没想到已经有人帮他铲除了,也省了一些气力,虽说因此丢了半座山,但总归不算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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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庙,陈霖雨没有带剑,就这样孤身一人前往山云宫,对此吴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嘱托他路上注意安全。
先前在清风屋,吴誉已经告诉了陈霖雨山云宫的位置,就在祖阁左方的一处山崖之上,要走一段路,不算远也不算近。
陈霖雨来到祖阁外边,再往左边走去,走了一段路,路上修士看见他只疑惑庙内出现了生面孔,也有一些女子修士被陈霖雨的样貌所吸引,甚至有些胆大的还上前问话,听说他是去往山云宫,几人就纷纷热情为其指路。
陈霖雨也懂得一些礼仪规矩,朝她们作揖行礼以作感谢。
就这样,陈霖雨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山崖之上的山云宫,回头望去,云景之美,无以言喻。
山云宫不大,整个房屋建筑齐齐整整,总共有三层,大小由此往上缩减,就像一座宝塔般,他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摆设完整,书籍众多,还有檀木的香味飘飘而来,定睛一看,桌上放有一个香炉,烟雾自香炉升腾弥漫,清香檀木的味道就是里面传来。
见楼下有动静,楼上的景玄随即向下喊道:“是师侄吧,上来吧,我在三楼等你。”声音回荡在楼中,久久不散。
陈霖雨大踏步走上去,每踏上一个台阶,都会发出极大的声响。
二楼也摆有一些古朴书籍,只是要比楼下要少许多。
最后他一股作气来到三楼,就这样站在景玄的面前。
景玄换了一套干净衣物,背对着他,好像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页泛黄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