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飘飘,树丛交错,陈平安也在此时回到龙泉郡境内,他带着两个小童先去看了看自家的那座落魄山,看完后只身一人回到小镇里。
刚回到小镇,这里就已经大变样,原本冷清的小镇已经搬来了大大小小的住户,没看到熟悉的人,顿时心里感到空落落的,但他还是先返回泥瓶巷,看了看周围的几座房屋,没有被盗的痕迹,这才放心开门进自家祖宅。
在打扫好一切事宜后,已经是正午时分,在他吃过午饭后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迅速出门,来到小镇街边看了看。
路上行人吆喝不停,纷纷叫卖自己摊子上的各种玩意,什么都有卖,陈平安就这样走在街边,看着这热闹的一幕,不禁让他想到以前的小镇也是这番欢乐模样,人来人往,那时的人们走在街边遇到熟人总会停下闲聊几句,十分热切,只不过小镇已不是原来那番光景。
思绪拉回,他走到一个头发茂密,长着一张大圆脸的大娘跟前,大娘守着一摊成色极好的橘子,看着往来行人也不吆喝,就这样呆坐在那,最后索性眯眼靠在木椅睡了过去。
几张枯黄的秋叶落在那摊橘子中,陈平安停了下来,看着这些个橘子微微点头,他蹲下把上面的枯叶拨开,仔细挑选着橘子,橘子有大有小,远看橘子成色还算不错,大大黄黄,但近看嘛,有些橘子大的跟拳头似的,有些就奇小跟一个二岁孩童的手那般大,陈平安一只手都能握住四个。
陈平安挑挑拣拣,把看着最黄最大的挑出来,那些小个橘子他看都不看一眼,只顾挑大的。
终于,他挑好十多个拳头大小般的橘子,看着大娘这般酣睡的模样,他有些不忍心把她喊醒,但没办法,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语气柔和道:“大娘,我看你这摊里的橘子不错,索性就挑了几个,您看这多少钱啊?”
陈平安把这些大个橘子摞在一旁,双手包着极紧,就害怕一个橘子偷偷从他手里偷偷溜了出来。
觉睡的不算深的大娘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位衣着较为光鲜华丽的少年,她似乎并不认识,只是立马坐起身子道:“少爷出来买橘子是吧,来,我帮你称称。”
闻此陈平安边把手中的橘子山递给大娘边辩解道:“大娘,千万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什么少爷。”
那位大娘热情好客,没有停下手中工作,继续回道:“好好好,那就叫你公子行了吧。”
陈平安没有点头应下,只是询问大娘,“大娘,这一共多少钱啊?”
那位果摊大娘拿着一杆铁秤,称完后赶忙回道,不想让这位公子等的太久,“公子,一共七两铜钱。”
陈平安只觉得卖的贵了些,随即想再讲讲价格,“大娘,能不能少一文钱啊?您看我这第一次来您这摊子买橘子,主要也是看着橘子新鲜,想尝尝味。”
闻此那大娘有些脸色不悦,没有先前那番热情好客,有些埋怨道:“这就七两铜钱,再少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陈平安随即耐心说道:“大娘您看啊,我这第一次来你这买橘子,若是我觉得好吃以后肯定也会回来买的,再不者其他人见我来这买的次数多了,肯定也会想来您这尝尝这橘子是啥味的,我这不是变相帮您招客人嘛,所以大娘您肯定不亏的。”
闻此,那大娘沉思,在一番权衡利弊后,觉得这少年说的没啥毛病,索性爽快道:“看你也是诚心想要,这六两铜钱就六两吧。”
陈平安把橘子放进自己的果篮里,便捡边笑道:“好咧,谢谢大娘。”
接着他就径直往前走,此行目的正是陈霖雨的家,手上这些橘子也是买给他爹娘的。
陈霖雨家离他家不算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位置大概在龙须溪上沿岸的位置。
陈平安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每个人对自己都很好,但只有陈霖雨爹娘让他感受到一些亲情的关怀。
夫妇二人好像也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虽然同在小镇,但陈平安每次去陈霖雨家的时候都有些拘束,在陈平安爹娘逝去的时候,两人就经常去泥瓶巷给他送饭吃,可以说要是没有他们,陈平安吃不了一顿饱饭,至于他们为什么对陈平安这么好,只是说以前和他爹娘是好朋友,自己爹娘逝去留下他一人,夫妇二人自然要来照顾他,只不过在陈平安大了一些后就不要他们来送饭了,说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干活,饿不死的。
而原因也很简单,夫妇二人的家境也就比陈平安好上那么一点,且一直受他们照顾,长久以往,陈平安就怕忘掉自己爹娘的好,忘掉自己其实是一个出身贫贱的泥腿子,那时陈平安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万事都得靠自己,只有凭自己让生活变好了,那才是真的好。
但他也不会忘记夫妇二人对他的好,所以就打算去看看他们,顺便找陈霖雨闲聊,毕竟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恍惚间就已经来到一处由竹子围起来的院落,院落养了一些家禽,还种有一些蔬菜,他走到破旧木房跟前,刚准备敲门,木门就已经被里面的人推开。
只见一个妇人愣愣站在自己跟前,陈平安浅浅笑道:“婶,最近还好吗?”
闻此那妇人有些疑惑,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人,随后眯眼仔细看了看才惊喜地认出来,“哎哟,你是平安吧,这太久没见你,婶差点认不出来了。”
陈平安拎着果篮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才继续道:“最近受人委托,送乡塾的孩子们去往大隋书院,所以才这么久没来看您,还望您见谅啊。”
那妇人拉着陈平安的手亲切地笑了笑,回道:“没事,两家不是离得近点嘛,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接着陈平安把手中果篮递了过去,随后说道:“婶,这是我刚刚在街上买的橘子,您先收下。”
见此,那妇人一惊,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带着几分责怪但语气依旧亲切地说道:“你看你,有点闲钱就拿去买这些,婶又不爱吃这些个果子,有这钱还不如留着给你爹娘修个碑呢。”说到最后一句,妇人的语气有些沉重。
而陈平安则是挠头,随后继续道“没事的婶,我还有钱,够修我爹娘那两个碑了。”
闻此那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感叹他如今变得更懂事了,旋即邀请他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