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甄离开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皋顽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议事厅内,皋顽的笑声余音绕梁。自得到英德来六的消息时,他便安排了人,好好招待英德的手下士卒。
六没有阳翟那么多产业,大部分人都还是只知道耕种,木匠店、医馆只有寥寥几处。不过在隶属于国君的“内城”,自然是有舞姬,美食这类让人流连忘返的招待。
英德的五十名部下,都被服侍的飘飘然,若不是英德威严尚在,恐怕都不愿意离开。
到时候他们在英德面前说一说自己的好,再转述给伯益,想来大侄子也不会再觊觎自己这个位置。
就算他想,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牧正,下令下去,河西百姓免赋税三年。”
“车正,这两年每年的农耕时分,你都派手下士卒,去帮百姓耕种。丰收时节,也去帮忙。”
车正不明就里地问道:“国君,帮助那些穷人干什么?”
牧正见皋顽拍了下额头,上前解释道:“此乃国君收拢民心之举。”
“仲甄这段时间所做,不过是在收拢民心。如今他离开了,百姓排长道相送,的确令人感动。不过国君不愧是国君,此两条政令一下,全国上下一心,不过是时间问题。”
牧正适时的拍了一下皋顽的马屁,继续道:“到了那时,就算仲甄再想插足六,恐怕也没人欢迎了。”
车正迷惑的眼睛没有因为牧正的解释有丝毫改变,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果然你们有文化的心都脏。”
牧正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对方如何能够活到今天的。
皋顽却是不在意车正的话,正是因为车正足够蠢,才会一直忠心跟随他,他也放心的可以将军权交给车正。
如今仲甄已经离开,皋顽又开始惦记起来刚刚纳的第四十个爱妃,也就是刚从牧正府搬到他府上的美人。想到那如蛇杏一般灵活的舌头,皋顽感到一股热流从小腹蔓延开来,急急忙忙地宣布下朝。
六地往东十里远的一条小溪旁,仲甄等人正在此停留休整。绿树成荫,减少了一点天气的炎热。
英德对于仲甄带那么多人前往会稽山,起初是十分不理解的,有他和他的部下在,难道还担心路上出现什么意外,需要带那么多人壮胆?
等到仲甄告诉他,他们离开六,只是虚晃一枪,降低皋顽的戒心时,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将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则完全给打破了。”英德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大脑袋,他对仲甄做的事情,并不排斥。
以往打仗的时候,他便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要摆好了架势,然后再开战。就好像两边的人比大小一样,决定了战斗的结果。就算是他有一些好的意见,也被伯益君教导不能随意坏了规矩。
他能以少胜多,靠的都是自己部下悍不畏死。也正因为如此,他的部下他不想过多的约束,大家每一次战斗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平时放松一下又能怎么样。
“德将军,您还别说,我觉得国君就是天生带兵的料,就算你说他是武曲星下凡,我也信。”脱了奴籍的珩,在英德面前还是敢于说上两句。
进和韦在仲甄面前还能习惯那种自由的没有尊卑的气息,此刻也只敢站在仲甄身后,听三人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仲甄也明白自己将兵不厌诈的时期,往前提了很多。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往后,大家也都会警惕起来。
“现在皋顽可能根本没有想过咱们会杀回去,现在先休息好,等到半夜里,去给他一个惊喜。”仲甄满含杀意地道,“这次回去,皋顽、车正、牧正,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国君,我偷偷摸过去把他们给……”珩在一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身旁的英德心里一紧。
仲甄的部队,好像和他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士兵讲究的是纪律,将领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循规蹈矩的和人家比大小。
从会稽山出发时,英德觉得自己就是仲甄的天降神兵,如今一对比,他越发觉得自己的部下要是遇到仲甄,大概率会输。
不过见珩虚弱的样子,英德道:“仲甄君,珩将军还有伤在身,不宜接太困难的任务。”
仲甄点点头,“嗯,此次不需要再铤而走险。有德将军的五十精壮,我们足够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到时候黑夜里,听我的号声。”
“是。”珩三人齐声应答。
英德觉得自己是不是要长头发了,一直动脑,光头好痒。“为何晚上还要吹号?这不是给对方示警吗?”
仲甄笑着看向身后的进,示意由他来解释,同时也拉进自己两个连长与英德的距离。
三人若是按照职位地位,其实相差无几,只不过夏朝的贵族,是由姓与氏决定的。没有氏的奴隶,注定了低人一等。
进向着仲甄、英德、六珩三人行礼后,才缓缓地说道:“德将军,这个构想,是国君提出来的。”
“在战场上,用不同的号声,来通知大家是进是退,是全力出击,还是佯装败退。”
“这还只是晚上视线不明的情况下,如果是白天,还会有战旗作为辅助,每一支连队见了,便能够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进说着,又向英德介绍连营排班的基本常识,言谈之间,声音也越来越自信。
“没想到,仲甄的部队,竟领先我等如此之多,在下佩服。”英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仲甄里里外外更新了一次,由衷地长揖及地,感叹了一声。
“不过是一些粗浅的不合规矩的看法罢了。我毕竟不是兄长,有着足够的底蕴,要想站稳脚跟,不就得靠出其不意。”仲甄扶起英德,道,“英德将军才是值得仲甄佩服,伯益多次向我说起,他手下将领之中,只有英德将军出征,最让他放心。”
仲甄说着,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纵横交错的比划了起来。勾勒出大致线条之后,道:“我们还是看看,今晚从哪里开始进攻比较妥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