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夜色,幽深而又宁静,仲甄发现他喜欢大夏的夜,将他计划的行动遮掩的完美无瑕。在六住了近一个月,基本的道路、建筑,都已经被他摸的清楚。
晚上哪里有人巡逻,哪里有人站岗,换班的时间。后世电影里面玩潜伏的招数,他知之甚详,在此时也发挥出了惊人的效果。
两个连队,被分成了一支又一支的队伍,以班为单位,从三个方向潜伏进河东,然后各自依计划行事。
进和韦自己都被队伍的执行力给惊呆了,两个连队的人没有人的动作会拖泥带水,讲究的便是简洁、果断、干脆。
他们敢肯定,若是让英德的队伍进来,肯定达不到这个效果。论个人实力,珩敢肯定,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人能和英德他们一战。
战争,从来不是个人的表演。
想起仲甄过去和他们说的话,韦对仲甄的崇拜再一次升级。
进领着他的一连,向“内城”潜伏过去。
内城被称为城,并不是有后世的高墙作为防护。皋顽为了区分出国君和其他人的差别,将方圆近百亩的土地圈成了他的私有财产,四周用泥巴砌了三米高的围墙。
平时没有皋顽的召见,所有六地人民,都是不得进入内城的。曾经有顽童由于好奇架了梯子爬进了内城,被皋顽放在顽童翻墙而过的位置,晒成了人干。在那之后,皋顽更是在除了正门以外的其他地方,挖了一道壕沟。
内城的士兵,被称为内卫,是皋顽最精锐的部队,只属于皋顽统领。其他的士兵,则是由六卿分别统领,且只听六卿的命令。
六卿,指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百姓则喜欢将六人称为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是仅次于三正的存在。
进带着一连的人马,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用了一刻钟便到了内城附近。
“连长。”派去侦查的士兵,回来时眼睛红彤彤的,滚烫的热水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
“怎么了?”进小声问道,双手按住士兵的肩膀,让他耸动的身体尽可能平静下来,“别着急,慢点说。”
士兵抹了抹通红的眼睛,道:“我见到小龙了。”
小龙便是侦查兵的弟弟,身手敏捷,是一连唯一被推荐给仲甄当探子被采纳的。只不过从几天前就断了消息。
进咬着下唇,晃动着侦察兵大龙的肩膀问道:“他人呢?”
大龙指向内城的方向,带着哭腔道:“在那里。”
“被他们砍了头,用绳子吊在墙上,供路过的人看。”
“这群畜牲!”进握着自己的石矛,狠狠地往地上一蹬,提起来指向内城的方向。
话到嘴边,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望着天空。待他这口气呼出之后,小声碎碎念道:“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进,兄弟们的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不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心里虽然如同被人狠狠揪着,进依旧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让大龙将两个排长叫了过来,将如何行动安排下去。
壕沟可以挡住顽童,对于训练有素的成年人却并不是什么阻碍。一个班共十个人,在班长的带领下,寻了一个角落。
班长在最前方,爬在墙角打探了里面的动静之后,一挥手,十人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内城的某个角落,便燃起了大火。
“起火啦!起火啦!”班长含着尖嗓,给内城的夜里,带来第一声示警。
“起火啦,救火呀。”
“内卫!内卫在哪里?”
“快去禀报国君!”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内城仆从,慌成一团,纷纷向着一处院子奔跑过去。于此同时,一批装备精良的士兵已经将那处院子围了起来。
为首之人向自己下属耳提面授了几句,下属便带了三五人向着火势最大的地方赶了过去。
内城城门处,仅剩下用于看门的两名内卫,见到三十多个面露凶机的大汉冲了过来。石矛就像那箭雨一般,从天空中呼啸而过,向着他们俩飞了过来。
尖锐的石矛,就这般砸在他们的脸上、身上,砸的他们身上滚烫的液体随着伤口流了出来。生前最后的画面,是城墙上那一颗掉了几天的人头,落在了一个士兵的怀里。
“大龙,你带两个人,守在城门口,如果皋顽从这里逃,允许你直接杀掉。”进将两名内卫的石矛捡起来,向着正抱着弟弟脑袋痛哭的大龙命令道。
内卫的矛柄,由上等木材制作,进将自己手中的石矛一扔,换了新的武器。同时将另一杆石矛扔给了一排排长,“拿着,今天咱们一连,要重新装备一下了。”
一排排长笑着接过,问道:“连长,咱们今晚可是和拿着这些武器的人打诶,你就那么有把握?”
口中虽是疑问,一排的排长那微笑着的脸,早已经出卖了他内心所想。
“遇见国君之前,你说我们全灭我都信。谁会想到,打仗还能这样打的?”进怀着崇拜的语气说道。受到仲甄的影响,进虽然依旧还是奴隶,却已经学会了思考。
仲甄用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在潜移默化着身边之人,等待着超前的思想,在这片土地上开花结果。
驻守在皋顽院前的内卫,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进了内城。去救火的人,一直没有回来,那绵延的火势,丝毫不见减弱。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处在中心的内卫们心里忐忑不安。
身在自己小院里的皋顽,此刻脸色煞白,握着牧正续弦夫人那洁白玉兔的手早已经颤抖着松开。
“车正在哪里?六卿呢?把六卿全都给我叫过来!”
牧正夫人袒露酥胸,曼妙的身姿慵懒地靠在床榻上,望着不知所措的皋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剑眉星目的青年身影,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仿佛千军万马也无法撼动。
只可惜就凭自己,压根配不上那般人儿,牧正夫人自嘲的笑了笑。
内卫在周围声音的压力下,早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皋顽呼喊的救兵,此刻依然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