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李九经两口子死了?”
刘瑾眼中泛着冷意,带着森然的口气,“他的儿子和女儿呢?”
谷大用有些尴尬,讪讪道:“没见过长什么样,只是两个不成气候的娃娃罢了,若刘公需要,我们派人去找。”
“不必找了。”刘瑾道:“杨一清和张永今天已经出发去保定府,宁杲那个蠢货在霸州捕盗,让他自己把自己的事理干净,不要牵连到我们。”
宁杲是自己派去的,又给自己送了金子,他马政之事更是处理的一塌糊涂,眼下这个事情才重要。
他刘瑾岂会怕两个奶娃娃。
“陛下呢?”
“陛下去豹房练武了。”
“谁今天跟着侍奉?”
“东厂张锐和锦衣卫石文义。”
“张锐和张忠整天像个赖皮狗混在豹房,是不是想上位!”
谷大用也没说话:“应该是,除了咱们几个,宫里这些东西,个个都想接近陛下,讨好陛下换他们的筹码。”
“你的意思是杂家讨好陛下也是惦记陛下给的权势?”
刘瑾盯着谷大用说了句。
“不敢,不敢,我一直以刘公为尊,我们要不要给陛下找些美人和珍宝……”
“找什么女人,那钱宁死的多蠢。”刘瑾起身走了几步:“杨廷和最近在做什么,不要让他随意见到陛下。”
“是,是。”
…………
朱厚照练习骑射结束,张锐和石文义就在旁边等着。
看了张锐一眼,朱厚照往张锐脸上甩了一耳光。
“找了半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刘六和刘七?”
张锐被打的有些懵,口腔弥漫着血腥气。
他东厂老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啊,咬咬牙,把嘴里的血腥混着唾沫生生咽下去,迅速换上笑脸:“奴婢记下了,不出半个月,人就能送到京城。”
这事,张锐觉得非常操蛋。
陛下中邪了?非要找北直隶名叫刘六和刘七的。
北直隶这么大,自己上哪里去找?
“陛下,奴婢一直在找,实在是这两个人难找,因为这个……”
朱厚照停下脚步,拿过内侍手里的马鞭,“啪”一声响,直接抽在张锐身上。
“还敢狡辩!”
朱厚照恼火的是,这个张锐不拿自己安排的事情当回事,还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在东厂里面威风惯了,忘了自己这个皇帝。
“东厂现在就是废物!平日里对朕阳奉阴违,一直敷衍糊弄,你到现在还敢找借口?”
马鞭是为朱厚照骑马特制的。
和东厂和刑部那种审犯人的鞭子类似,马皮糙肉厚,张锐脸上立刻出现一条血印。
站在旁边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吓的都懵了,最近刘公公怎么没和自己说陛下心情不好。
幸亏刚才打的不是自己。
石文义也不敢说话。
“东厂办事这么慢,你们找人抓人都不会?还要朕亲自去是吧?”
张锐没有吭声,依旧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动作。
他在东厂叱咤风云,算东厂的小皇帝,但此时在皇帝面前,依旧显得很卑微。
“滚!”
“是,是。”
张锐连声认错,退了下去。
东缉事厂。
张锐今天在豹房挨了打,坐在东厂摆大爷的架子,还找来番子给他敷冰消肿。
皇帝近来有些厌恶他。
七月时,让他打听北直隶府县的刘七和刘六。
他也只是敷衍了事,能拖就拖一拖。
前几天司礼监掌印萧敬突然问自己刘七和刘六找到没有。
搞的张锐很烦躁。
这么热的天,谁他娘跑到北直隶找两个农户,再说叫刘七和刘六的人太多了。
“来啊~”
“厂督。”
“去,随便找两个叫刘六刘七的人,抓了送宫里。”
张锐摸着脸上的伤,很不爽。
又过了五天。
张锐领着自己找来的北直隶府县农民刘六和刘七。
“回陛下,正是他们。”张锐连忙回道:“他们就是霸州文安县的刘六和刘七。”
朱厚照看了眼睛,道:“是霸州文安刘六和刘七?”
两个农户哪里见过这阵势。
尤其是第一次看到皇帝。
还是活的。
早都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
听到问话,一股脑磕头。
农民造反,无非是吃不饱和穿不暖,有冤情这些原因,朱厚照打算给刘六和刘七着恩惠。
阻止他们造反。
朱厚照现在想坐稳这个皇位。
除了拉一群臣服忠诚自己的人才。
还得减少造反的事情。
本来还想着,刘六和刘七是什么江洋大盗,十恶不赦的人物。
结果,眼前的刘六和刘七就是两个愣头青汉子。
想要说服他们给自己做事的欲望,也瞬间没有。
张锐自己弄来两个同名同姓的刘六和刘七,也是为了敷衍皇帝的要求。
这会儿怕皇帝再问下去,容易露馅。
直接道:“陛下,他们两个奴婢会安排好的。”
朱厚照又看了眼刘六和刘七。
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两个家伙,一副愣头青的样子,呆头呆脑的,怎么也不能跟造反的刘六刘七联系起来。
或许自己多虑了,毕竟古人都长的朴实。
“将他们两个暂时关押在东厂大牢。”
“是,奴婢告退。”
张锐立刻应声,把人带走。
还是自己聪明,会应付皇帝。
刘瑾能应付的,自己也能。
皇帝看起来有些傻,刘瑾说什么就信什么。
自己随便弄两个人,只要同名同姓,圆满完成任务。
无事可做,去喝茶。
路上遇到指挥使石文义。
“陆阎顶替钱宁位子,是不是陛下派到你们锦衣卫的眼线,当心这些。”
张锐提醒石文义一句,继续往外走。
石文义也警惕起来,转念一想迅速回了北镇抚司。
很快,他带着几个锦衣卫校尉请陆阎这个锦衣百户吃酒。
“指挥使大人为什么突然请属下喝茶?”陆阎问道。
石文义笑道:“陆百户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自然想和你聊聊。”
“好吧,我不喝酒。”陆阎看着石文义:“指挥使大人,属下不是多嘴之人,只做好分内的事,大人只管问。”
石文义道:“京城东有个丽春院,改天一起听曲,去吗。”
“我不去,我还要去豹房,教陛下骑射。”
石文义见拉拢不动,眼神有些锐利,和陆阎对视着。
“陆百户,你是成化朝武举落选的吧,虽说现在又来豹房,终究是锦衣卫的人。
咱们兄弟和睦一家,人至察则无徒,单木难成林,只有大家一起才好乘凉。”
陆阎沉默片刻,道:“我陆阎只是个小人物,指挥使大人也太高看我了。”
石文义揉了揉额头:“一起去丽春院,到时候让你把平日里兄弟们嫖过的娘们都尝一边,我跟你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