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私下的物资调配,上面查也好说。都是有来往证明的,但是倒不至于跟公社这种体量交集。”
听老游这番话,刘洪贵一想也是,公社其实就是乡镇级别。只有管理权,承担着上传下达与监督的作用,并不从事生产,这时候也没有说是公社能直接管辖工厂。
这里头门门道道很多,例如你来村里收多余的粮食,这是国家倡导的。鼓励各大工厂能自力更生,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掉一些需求。
而跟乡镇级别直接合作,那就不行了。他们是给各个村下任务的,收的份额全是给国家,由当地政府来分配。
直接合作,就有贪污的风险。例如粮食任务没这么多,公社为了跟某工厂合作强行压这么多任务上去。
村民为了完成任务,只能咬牙把自己的口粮也上交。不就变相的跟清朝一样压榨百姓了,所以这是不允许的。
那有没有公社级别偷摸跟大工厂合作,刘洪贵是感觉有的,不是能放在明面上的事。
车子终于到了一片土屋连结的地带,老游狂按喇叭。窗外全是小孩,呜呜泱泱的跟在车子左右,这也是怕撞到小孩。
在一处土屋院落外面停下,里头有几人快步走了出来。中间为首的那位两鬓微白,脸上显着憨厚。
“哎呀,老游,可把你等来了,今晚不醉不归。”
老游走下车,关上门,摸了摸孩子们脑瓜,哈哈大笑。
“上次睡到中午才醒,再不能喝这么狠了。老秦,这是我们采购办新来的同事,高中毕业,叫他小刘就好了。这次他交接。”
“小刘同志你好。”秦支书热情的走了过来跟刘洪贵握手。
“秦支书你好,我叫刘洪贵,您叫我小刘就好。”刘洪贵双手握了上去。
“好好,大家进屋。走,屋里有火盆,外边冷。”
众人一起走进院子,进了土屋。有个老头子还去赶了一波孩子,让他们不要靠近车搞破坏。
刘洪贵跟在后面进屋,屋子中间摆了个火盆,里面放着木炭。右手边上,一个年轻女孩背对着正在倒茶,一个大辫子系在后面,身上的衣服看着有些土里土气。
“来,坐。”秦支书邀请下,一群人围火而坐。
刘洪贵倒没坐下,看着几人都手持着烟杆,掏出游泳,一人散了一根。几个老头子倒是受宠若惊,又站起身来接过。
“各位年纪都比我大一辈,不用客气,各位叔伯,都不用客气,坐。”
几人倒都不怎么善言词,连连称是。坐下聊天,这会儿刘洪贵也不打岔,认真听着。
秦支书聊了下明早杀猪的事,接着说杀之前过来叫刘洪贵起床。
“对了,小刘同志,你回去了还得帮忙跟领导说一声。这个猪啊最后一头了,再没了。里头只有小崽子了,那就是明年的事了。”
“好,我到时候跟俞科长说。”
“来,领导喝茶,两位领导喝茶。”
这时,年轻女子端茶过来,刘洪贵连忙接过。
不经意瞥见这女孩,刘洪贵心里吃了一惊,这穷山僻壤还有这等美女。
这女孩样貌出众,外表青涩的模样,虽说皮肤带着农村人干活晒出来的黑,但五官比例极好,眼睛大而有神。
“谢谢。”刘洪贵没敢多看,道谢之后移开视线。
“这是我的侄女,秦京如,就比小刘你小一岁。”秦支书莫名其妙的做了个介绍。
刘洪贵没在意秦支书为啥介绍,心里对照了下,这就是秦淮如的堂妹。前面那就没猜错,这秦家村正是秦淮如的老家,秦支书跟秦淮如就不知道是父女还是她大伯。
“你好,我叫刘洪贵。”刘洪贵回神快,立刻跟女孩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秦京如第一次接触别人这么正式的打招呼,脸一下就红了,端给客人后,逃离了现场。
“哈哈,小妮子害羞,不管他。”旁边一个中年人笑了笑。
这应该就是秦京如她爹了,帮女儿推了个说辞。
“小刘啊,你现在是几级办事员啊?”正事聊完,也没啥聊的,秦支书开始扯家常了。
老游倒是对这很熟,这会儿跟别人窃窃私语,有说有笑。看来老游没少来这边,不然没这么放松。
“秦叔,我七级办事员,刚工作没多久。”水有点烫,刘洪贵小口喝着。
“呀,那了不得啊。才刚上班就是七级办事员。一个月三十好几呢。”
众人都看了过来,目光有些炙热。好话像不要钱似得捧了捧刘洪贵。
这些话倒不必信,刘洪贵客套了几句,跟秦支书接着聊,两人聊东扯西,刘洪贵很有耐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多嘴。
“我啊,还有个侄女嫁到城里头了,哎,不幸啊。前几天传了消息来,丈夫意外受伤走了。留下婆婆跟两个娃,肚子里还有一个,以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秦支书感叹道。
“秦叔,您侄女是不是叫秦淮如?”刘洪贵坦然问道。
老秦诧异问道:“小刘你怎么知道?”
“秦姐我们一个院儿的,秦叔。贾家在中院,我家在前院。难怪我刚进来时就瞧见你们脸熟。原来是秦姐的长辈啊。”
刘洪贵打着哈哈道。
“嗨,她家男人玩牌玩的倾家荡产,还以为大家伙不知道。没钱买油米了,让我侄女回村里拿。真不是个东西!”
秦支书倒是嫉恶如仇,不过刘洪贵也不好接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里事,自己和贾家可不熟,最多是跟两小孩玩的来,小孩子天真无邪,比大人要单纯多了。
没多时,屋外来人了。两健壮青年,穿的厚厚的,瞅着倒不像是棉衣,估摸是裹了几层薄的秋季衣服,不然进门不会打哆嗦。
“大伯,这是来客人了。”其中一个跟众人打个招呼开始问秦支书。
“可不是,雪糕厂的,那猪他们定了。明天宰了拖走。”秦支书说完起身,又给二人介绍刘洪贵。
两兄弟愣了,大伯啥时候这么给面儿,坐着说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