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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丰应召从军,一日后从南易村集结起来,向乡里赶去,再从乡里汇合后赶去县里统一编练。

决定是刘丰之后,一家人都十分落寞,不说那更卒辛劳,戍卒遥远,这战时抽丁从军可是真正要上战场厮杀的,谁会不担心刘丰会有所闪失,毕竟刘丰今年刚满十六。

父母兄妹眼中尽是担忧,刘丰不住的宽慰,母亲为其在贴身衣物缝制内兜,用布袋为其装上盘缠,二月天气尚寒冷,为其带了一包裹的衣物,干粮以及家中稀少的干肉都给刘丰带上。

临行时,家人送出门外,送至村前,看着摆手的刘丰,妹妹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定要注意安全。”母亲眼眶的泪水滑落。

“知道了,没事的,等我的好消息。”刘丰轻飘飘的一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过头去将擦拭微红的眼眶。

刘丰跟着几十人一起离去,这一去,还不知要过多久。

跟着人群黯然神伤的走到亭里,亭长看到刘丰之后有些意外:“你小子怎么来了?”

看到亭长后刘丰才有些缓了过来,又挂上了笑脸:“我怎么不能来了啊亭长?”

亭长以往都得和他打趣,如今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异样,看向左右后把刘丰拉到一边去:“你家里几口人,你怎么过来了?”

“我家男丁三人,必须要抽一丁。”

“这……唉,此去县中,一定要先要一件布甲,要个趁手的兵器,若是兵甲不够,抓紧向家里要些钱打造上一件。”亭长看着跟着自己好几年的刘丰,有些不忍。

他怎能不知此去应召凶险万分,黄巾军数十万众,岂能是他们能抵挡得住的?

若非精锐将士,岂能与之为敌?

这些临时募集起来的乡勇,短暂的训练一段时日,能有多少战斗力?

“知道了亭长,跟着你好几年,早就学聪明了,保准没事的。”刘丰故作轻松。

“亭长,人都齐了,可以去乡里了。”远处一人喊道,那是乡里前来募集的小吏。

“奥,知道啦。”亭长转过头去应道,接着从身上摸索着什么,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刘丰,“小子,跟我学聪明点,见机不妙,抓紧抹油,小命要紧。”

刘丰看着亭长递来的布袋,暖意涌上心头:“多谢亭长,刘丰记下了,来日必当回报。”

亭长拍了拍刘丰:“去吧。”

刘丰将布袋揣到怀里,转身向人群走去。

亭长回去准备自己的事情,将家里的钱都藏好,等黄巾来了就开溜。

刘丰跟着人群向乡里走去,一路之上思虑甚多,家人的期盼,以及意想不到的亭长的温暖,刘丰也开始憧憬着战事,谁不向往战场杀敌建功立业?

只要给自己这个机会,绝对能够脱颖而出,现在就得先稳住,猥琐发育,待战事中或战事平息了之后,去找刘备。

一路之上,一起从军的附近村落青壮都低声交谈着,有问什么时候打仗的,有问装备如何多少人的,乡里前来的小吏也并不清楚,对于七嘴八舌的问话,烦了就呵斥两句,这些青壮便不敢再多言。

大家都关心的就是有无薪饷,战功如何。

大家未经历过募集从军,毕竟都知道服徭役,无论是更卒还是正卒,那都是无偿的,甚至自己的衣物还有日常的吃饭都要向家里要钱,只有戍卒才有资格提供饭吃。

行了大半时辰,走到了乡里,乡里已经有数百人聚集于此,在乡里等待了许久,各个亭的乡勇集齐之后,在统一指挥下,向县里赶去。

几百人沿着官道行去,刘丰走了这半天,中途吃了一顿,看着身边许多青壮,衣着有些破烂,面黄肌瘦,必然是这两年的大旱导致家中穷困,如今又来从军,倒是为家里省下了一份口粮和算赋。

或许在战场上还能有所收获,总比在家中饿死要好,这或许是许多人心中的想法罢。

一群人行进的速度总要慢上许多,数个时辰赶着县城附近。

当刘丰第一眼看到县城的时候都愣住了。

这就是城墙啊,这不土墙吗?

城墙不应该是几十米的青砖高墙吗?

这看上去就五六米的黄土墙是什么东西?

刘丰心中无数槽点涌了上来。

不是,城池就这啊,这一条水沟是干嘛的,护城河啊,护什么?

保护城里的人不小心掉进去的人不会被淹死吗?

刘丰不禁向一边的青壮询问:“你去过别的县城吗?”

旁边的青壮看样憨厚老实:“没去过。”

“这县城的城墙怎么这么矮,这能挡住谁啊?不都应该十几米的砖墙吗?”

男子挠了挠头,自己也不知道。

刘丰只得摇了摇头,这人家冲上来,靠这矮土墙能拦得住?

还登城,感觉对方带云梯都是大材小用了,走近城墙之后看着那发黄的大木门,这能顶得住人家冲车撞一下?我上去摇两下不都得晃荡?

刘丰看着这城防疑惑了,用什么守啊,什么守城的弩机啥的也没看见啊。

当县里募集的乡勇聚集起来,大约有着千余人,刘丰打眼扫过去,都是面黄肌瘦,这两年都饿得不轻,看着都像是来混口饭的,有运气混着功劳就不亏,点背小命撂这了还能让家里吃点补偿。

千余人单是刘丰看过去的,没有几个像能战的人,完蛋,这县城能守住?

一群人聚集在县城布告栏处,这是县城内空当的地方,不一会便听到人群里热闹起来了,原来是街上有一群身着衣甲的将士行过来了。

刘丰在人群中踮着脚好奇的张望着,待这群将士行至身前,看到是几列将士手执长矛,身着暗红色皮甲,前面的将士头戴兜鍪,后面的则是裹着巾帻。

聚集的乡勇们都看着将士行过,一人走上高台看着下面人:“吾乃北平县尉是也,奉诏征募乡勇,北平县共征集一千人,本县正卒四百人,共一千四百人,当下形势紧迫,黄巾贼不日便抵北平,诸位乡勇,朝廷危难,正是吾等建功之时,尔等家内亲人,都在等着你们建功立业。”

县尉的一番话,顿时令不少乡勇情绪高涨了起来,脸上不禁有了激动之色,仿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刘丰翻了翻白眼,心想着画什么饼,洗什么脑,净整这些虚的。

“一会且随我县将士前去登记兵册,随后前往府库领取衣甲兵器,待领取完毕,将会对你们进行分部划曲,整编行伍。”

随后县尉向身旁的人说了几句,一旁将士指挥:“来这边登记名册。”

一千人排着长队等着登记,在空当的场地里,人排的满满的,县尉看着这么多人却没几个登记的,一天时间恐怕安排不了这些乡勇,必须要赶着一天弄完,全部编进名册里,防止过一夜有人跑回家了。

“再去开个登册处。”县尉吩咐左右。

“好,不过没人会写字了县尉。”

……这是个问题,总不能让军侯他们去登记吧,去县里再拉几个人来?

“对了,这乡勇之中,可有人会写字?”军侯反应过来。

嗯,对,直接从这些乡勇之中找几个会写字的帮忙,县尉十分赞同这个意见。

屯长随即高喊:“诸位乡勇,可有谁识字?”

屯长一声高呼,下面众人却是面面相觑无人回应,屯长只以为无人会识,无奈回头看向县尉,也是,乡勇百姓哪有会识字的。

正当两人摇头准备去县里找人之时,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应答。

“我识得字,也会写字。”

众人齐齐望了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孔,正是刘丰。

哦?军侯和屯长大喜,竟然会写字?

“你会写字?”县尉有些意外,看着刘丰点点头回应自己,“很好,高屯长,找两个人支张案登记名册。”

随后两军士搬来桌案,拿来笔简,将士一人在旁磨墨,刘丰摊开书简拿起笔。

将士们走到刘丰案前排队录名册。

“东阳村赵良。”

刘丰如实写下,军侯专门过来看着刘丰能不能写对,刘丰一个个登记着,看着不仅无误,字体灵动不像寻常之人能写出的,倒是有些意外。

登记过后,屯长领着这些将士们前去挑选兵甲,屯长直接让刘丰站在前面挑个好的。

刘丰在人群中走到前面,很好啊,有兵甲可以装备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将士,有兵器有甲胄。

走到府库之外,许多兵甲置于县卒之后,刘丰走上前挑选,期待着拿个好装备。

刘丰看着眼前的皮革,这是甲胄?

“没有甲胄吗大哥?”

“想什么好事,还甲胄,咱们县卒就没有一套甲胄,就县尉身上穿了一身甲。”

啊?刘丰不懂,一个县城的将士都没有一套甲胄,只有这种皮甲,看着就没有什么防护效果,这一刀过来,当场就得皮开肉绽衣甲破碎啊。

刘丰挑了一身看着比较新而且结实的皮甲,拿到手里展开后,这皮甲不是类似上衣的外甲,实际上是前后胸背皮甲、肩胛及臂甲,主要靠着绳子系在身上。

“大哥,我是拿这刀还是长矛啊。”刘丰看着拜访的武器,向身前的将士发出求助。

“想用哪个拿哪个喽。”将士有些不在意。

长矛对于自己来说确实有点太长了,感觉使用起来不会很灵活,关键这长矛枪尖好像是绑在木棍上,不像是什么好的材质,至少不像长刀一样,浑身都是铁质,万一撅断了就凉了,离远了看跟个烧火棍一样。

这长刀应该就是环首刀,从长度来说十分适合自己使用。

“大哥有盾吗?”刘丰再度发问。

前面的将士一撇嘴,心想这家伙话还不少:“哪有啊,你可以自己搞个去。”

刘丰拿起长刀,看着这长刀嘟囔道:“这什么材质?铁质的吗?旧旧的样子,感觉还没磨过。”

扫过一眼摆放的长刀,也没有几件新的好的,都净是些生锈的,看这样子就是没人保养维护。

看着有个通体铜绿的长条,刘丰都懵了:“这是嘛?古董?”

刘丰不禁问向将士。

“也是刀啊。”将士十分理直气壮。

这就不合理了吧,铁的磨磨还能靠破伤风伤人,这绿的吧唧的,怎么看也不像能拿上战场打仗的吧。

刘丰一脸无奈,后面的都是些充满红锈的长刀,看向将士腰间长刀,倒是磨的锃亮,将士注意到目光,撇了撇嘴。

刘丰拿了把还算新的长刀,至于剩下的古董,谁爱用谁拿去吧,都是和平之刀,谁拿谁是和平精英,砍不砍得动人一说,家里没粮了估计当老物件能换斤米吃。

待将士们领完装备,随后要做的就是整编行伍。

众人一起行到了校场之中,将这些乡勇和县内的正卒编到一起,每个什伍之中都要有老卒任什伍长。

这样在训练中,有老卒带领着,乡勇就能够迅速的走上正规化,无论是临阵搏杀还是行进变阵,都有老卒指挥,调度起来才是依令而行。

在日后的战斗中,初登战场就面临着生死搏杀的新卒必然会临阵生怯,有了老卒带领,在士气和斗志上,都能够提升一个层次。

刘丰被分配到了伍中,伍即五人,乃是部曲中最基层的单位,由伍长指挥,伍上面便是什,屯、曲、部。

部曲部曲,这称谓便是由此而来。

刘丰和三个人一起到伍长的跟前。

“我是你们伍长,本县的正卒郑济。”伍长向四人介绍。

“伍长。”四人齐声称呼。

“先相互认识一下,记住彼此,待一会站行列时要认清各自所在的位置,先记住我们伍里的人,随后再去认前后的同袍。”

“我叫冯石。”四人中看着和刘丰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先介绍自己。

“我叫吴节。”那看着二十左右的男子开口。

“我叫韩璋。”看起来年龄最大的男子。

“我……”“你叫刘丰,识得字,知道。”刘丰还未开口,伍长便接过话。

“唔,是的。”

五人相互认识了一下,便等着各个行伍之间相识后,准备排列军阵。

“我们都是长刀所以才是一伍吗,这有什么说法?”

伍长点了点头:“正是,长矛临战先机,故而为先,长刀于后。”

只听着喊声传来,伍长抬头看到令旗挥动,正色起来:“一会前去列阵,跟着我,不要太靠前,也不要太靠后。”

“哦哦。”几人连连点头。

一千多人走入校场,手持橹盾的将士于前,身后便是长矛手,长矛手之后长刀手。

手持橹盾的将士皆为老卒,而不是这些乡勇,他们是最精锐装备最好的存在,也是战场士气的关键,承担着陷阵杀敌的重任。

橹盾之后便是长矛手,由老卒领着新卒,长矛之后是步弓手,一样皆为老卒,人数不多,步弓手之后是刀兵。

刘丰跟着伍长站到了弓手之后,刀兵的前面第二排,一排五人,即他们一伍。

刘丰的位置在整个军阵中还是比较居中的,刘丰也不理解伍长专门跑到这个位置的目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为了送死的,等以后混熟了再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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