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误会了,沈大人只是想......”珠儿眉头微蹙,双颊泛红,嘴唇紧抿成线,眼神中满是恼怒与急切。
朱栩心头一震。
蒋瓛猛地伸手揪住珠儿衣领:“还不从实招来!”
朱栩迅速将折扇别在腰带,瞬间出手拎起蒋瓛,将他扔下了车,而后拍拍手:“绑起来!”
“你敢!”蒋瓛怒声喝道。
一众王八山的小喽啰一拥而上,把蒋瓛死死按住。
“快住手!”沈度当场呆住,大脑瞬间空白。
珠儿怒瞪蒋瓛,芳心却因朱栩的霸道做派而萌动。
蒋瓛几番用力挣脱,脸涨得通红。
老朱神色未变,赵诚自然也不多言。
但看蒋瓛的表情,沈度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在沈纪善的周旋下,双方总算暂时平息,兵丁破例放行,未收费用。
一路上,气氛诡谲。
蒋瓛的脸还在抽搐。
沈纪善看得心惊,他明白,“这事没完!”
好在柏油路平坦,旅途颠簸减轻,朱元璋眼皮渐沉,倚着靠枕睡去。
赵诚细心为老朱盖上毛毯,那神情宛如照顾熟睡的顽皮孩童。
朱栩见此,心情渐平。
珠儿见状,也为他披上洁白狐裘大衣:“不用羡慕,咱家少爷也有人照顾。”
朱栩轻刮她的小鼻子。
赵诚微笑道:“别看我家老管事年长,家中之事全靠他操持。”
朱栩点头,闭目养神。
“大事不好!闽王要造反!”
朱元璋一惊,猛然坐起,此时已是夜晚。
车内只剩他与赵诚,烛台灯火摇曳。
老朱掀开帷幔,跃身车外,只见漫山遍野的蒙古包,众多窑炉黑烟滚滚。
赵诚紧跟其后。
蒙古包外大锅肉香四溢,桌案挂着牛骨架。
“朝廷严禁杀耕牛,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蒋瓛怒喝,声音数里可闻。
“蒋护卫,莫要惊了圣上。”赵诚不满地瞪着他。
“老赵你眼瞎?这里数万人,还说闽王无兵无将?这不是造反是什么!”蒋瓛声色俱厉。
朱元璋刚从梦中惊醒,想起妖星凌空、荧惑守心的天象,还有金盔金甲将军率数万铁骑兵临城下的梦境,冷汗直冒。
此刻眼前景象,让他怎能不心生疑窦、震惊不已!
赵诚暗叫不好,老朱眯眼是在思量,瞪眼就会下杀手!
赵诚赶忙跪地,好在夜色掩护,无人注意这怪异举动,员外给管家下跪。
“老身觉得这些是平民,先问清状况,莫要妄断。”
这一切被远处的朱栩看在眼里。
沈纪善不解,为何让他们看到流民营。
朱栩轻摇折扇道:“此乃流民安置之所,易生误会,不解释清楚,恐被有心之人利用。”
沈纪善点头,心仍悬着。
两人来到近前。
朱栩笑道:“我家王爷仁厚,各地流民难民,只要肯干活、肯学,来者不拒。附近有船坞,乃造船之地。”
“造什么船要这么多人?我看闽王私铸兵器,意图谋反!”蒋瓛的话正戳中老朱心事,他双眼眯成缝。
朱栩大笑:“二位莫急,明日组织参观,乘闽王龙船游漳州三湾十二港,在鹭岛登陆,去白岚书院,届时白岚先生自会给贵客满意答复!”
老朱脸色阴晴不定,若明日无满意答案,定派蒋瓛通知藩军,捉拿闽王!
当晚,沈纪善坐立不安,搅了朱栩对月饮酒的兴致。
无奈,这老学究一贯如此,稍有欺瞒就反对,这些年也辛苦了。
朱栩叹气,依旧淡然,手书三封书信。
一封给堂兄朱标,问候之语。
一封给柱国公汤和,汤公京城闲职养老,不想卷入朝堂纷争。
最后一封给马皇后,托柱国公转交。
沈纪善见信,长叹:“死马当活马医,盼有大人物保王爷。”
朱栩不置可否,并非求元老保命,自有打算。
次日,众人乘舟至船坞避风港。
船坞两面靠山,桐油木板围建,依势而成。
一进船坞,那艘四桅三层的巨型龙船映入眼帘,雕梁画栋,奢华至极,每处皆精雕纹样。
船体中央黑烟囱冒滚滚蒸汽,似在煮饭。
齿轮转动声不绝,船似有灵。
船坞水榭下小船密集,平台挤满等候参观的商人。
朱元璋见过大船,鄱阳湖大战陈友谅,巨舰无数。
但胶州湾的福船也有比此船大的,只是论奢华、船帆绳索数量、怪异烟囱和齿轮操作的精细繁琐,此船更胜。
最引朱元璋注意的,是大船甲板伸出的两排密集炮孔,皆为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令人胆寒!
“蒸汽机关为虚,齿轮空转,未接船桨。三层船舱数百舵手,可驶此船过近海,入大海则扬帆破浪!”朱栩解释。
蒋瓛仰头望船:“这是福船?”
“算吧,结合西方技艺,福船匠人所造。”蒋瓛瞪他一眼,朱栩淡笑。
朱元璋赞叹,更在意红夷大炮,闽王从何得来这违禁之物!
朱栩留意老朱紧盯炮孔的眯眼。
“这些也是假的?”老朱假扮的管家沉声道。
旁边商人回头撇嘴:“实打实的红夷大炮,白岚先生重金从北方军购得!附近海域包括琉球,无海盗敢犯!”
朱元璋双目圆睁!
蒋瓛揪商人衣领:“胆大包天!”
富商瘫倒在地。
珠儿慌神,不敢出声,此时说错话要命。看向朱栩,他仍悠然摇扇。
珠儿终于明白沈纪善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