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县城下,吃了瘪,本想在宝应南边的槐楼镇,补给一番。
可当李过的一万余大军到达槐楼镇,这座淮南运河边上的大镇,竟然人去楼空,或者说这四野都已经无人。
“该死!这些明人都不需要吃饭吗?
动不动就坚壁清野,错过了农时,后半年的时候,他们吃什么?”
李过不知道,东面不远处川流不息的海船,正在回应他的问题。
李过只知道,他是突围出来的,麾下的一万余老营骑兵,可就只有两三天的干粮。
而且身下的战马,没有精粮喂食,光吃野草,很快就会暴瘦,之后就会变得腿软,成软脚虾了。
……
凤阳府天长县,这座县城同样已经被光复,抚军太子的日月共明旗在随风摇曳。
一个九品官服的文官正在城头,乱七八糟的弹琴。
而城下城门却是大开。
“额入你酿的!又是空城计!空城计用上瘾了?真当额是司马懿那软蛋吗!
双喜营的儿郎们听令!随我杀!”
在淮安城下打了败仗,在宝应县又吃了亏,之后一路走来,要么不见一个人影,要么就是人声鼎沸的士绅坞堡。
这士绅坞堡比普通的县城都要难打,李过自然不会下令进攻。
一路上都窝火的很,战马已经断了精粮,以野草为主食,再不进攻,就该连人都驮不动了,就更别说冲锋陷阵了。
想到这些,李双喜直接怒火冲天,不顾李过的命令,领着本部两千余老营骑兵,就开始向洞开的城门杀去。
李过看到李双喜营的异样,连忙派出了李来亨去阻拦,李来亨人还没到,看到他旗号的李双喜就恨恨的来了一句。
“宝应县关着城门,被一无名之辈骂了还算了。
如今这城门开着,还想玷污额父的名号,转身就跑?”
说着,李双喜刻意躲进人群里,并悄悄命令麾下老营骑兵加快冲刺速度。
四条腿就是快,很快就冲到了城门楼下。
城头上,九品文官本就在乱弹琴,李双喜真领着骑兵杀过来了,他也吓得一阵慌乱,乱弹的难听琴声没有了,还传来了一阵打翻了桌案和香炉的声音。
“这个时候想跑!晚了!
还有,你这鸟文官,弹琴真难听!
儿郎们,随我杀呀!”
李双喜大喊几句,就已经身先士卒的冲过了城门,杀进了城中,九品文官在城头上慌成一团。
让身后前来追回李双喜的李来亨看了,李双喜还真赌对了,这下总算能在这天长城好好补给一番了。
“轰隆隆~”
“咔嚓~”
一个小小的、城墙低矮的天长县城,不知道怎么整出了一道千斤闸。
按理说只有大城才有的东西,在这天长小县城,突然冒出来。
纯铁打造的千斤闸,极为厚重,从上方重重的砸下来,一个老营骑兵躲闪不及,连人带马被砸个正着。
说书里长说的,双手举起千斤闸没有出现,这位老营骑兵,被连人带马,砸扁在了千斤闸底下。
“哗啦啦~”
“呃啊~”
城门洞内,突然从千斤闸的缝里倒下来大量的金汁,滚烫的金汁,让靠近千斤闸的人或者马,顿时皮开肉绽,发出惨叫。
千斤闸下面的那一人一马被浇的最多,更是直接传出了肉味,同时混着金汁的粪味,让胃中翻江倒海。
千斤闸把冲进城中的李双喜连同上百老营骑兵,给拦腰隔断,金汁更是让靠近千斤闸的人,都变得成熟。
这个时候已经冲进城里的李双喜,哪里会没想到是中计了。
“咚~咚~咚咚~”
城头上,新人胡乱弹琴的声音再度传来,那根本不会弹琴的文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继续悠哉的开始弹琴了。
城内靠城门处,李双喜气的牙根痒痒,可又无比惊慌。
城内并不是康庄大道,让他去随便骑马冲刺,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木拒马、长枪拒马,将他们给团团包围在了城门处。
拒马之后,是换上了长弓的前猎户,换上了鸟铳、三眼铳的前农夫,以及五门从抚军太子大军淘汰下来的虎蹲炮。
“轰隆隆~”
虎蹲炮很小巧,随便挖个小坑,放在坑位就能用,射程也很短,以发射碎石、铁砂、碎钉子的散子为主,也就是变相的霰弹。
虎蹲炮离李双喜等人,就只有几层拒马的距离,近的很,完全在射程以内。
五发齐射,还是贴脸的齐射,顿时上百老营骑兵,倒了十之一二。
长弓、三眼铳、鸟铳还瞄准着没有发射,城头上,还有木檑、石檑等着往下砸,还有翻滚的金汁,等着往下倒。
这个时候,琴声停止了,城头传来一个声音:
“本官,从九品天长县团练主事,姓华名夏。
城下敌将,你不会真以为空城计,就是一座空城,而没有后招没有埋伏吧!”
又是没听过的团练主事,还是文官垫底的从九品文官,同样又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名。
作为宁波六狂生,也是六位穷秀才之一的华夏,经过扬州城守卫战阎老爷子手把手的教导,以及跟随他从扬州来的几十个老行伍。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自然是想招降的。
可城下李双喜却脸黑如墨:
“老子是新顺王最宠信并赐姓的儿子!
是顺军,是闯军,是天下有名的猛将李双喜!
天亡老子,让老子死在你这无名之辈的手里!
啊~”
李双喜发出愤怒的咆哮,同时快速张弓搭箭,一箭直接射中了前方拒马后的一个鸟铳兵的面门。
眼看就要使出连珠射,其他老营骑兵也一脸决绝的开始张弓搭箭。
华夏大喊一声,大手一挥:
“发射!”
“嗖嗖嗖~”
“噼里啪啦~”
“铳~”
“嘭咚~”
长弓、鸟铳,还有城上城下大量的三眼铳,同时开火。
木檑、石檑纷纷往下砸。
“哗啦啦~”
一盆一盆翻滚的金汁,从城头上泼了下来。
“呃啊~呃啊~”
城下,惨叫声连成一片,上百老营骑兵,只是一波就倒了大半。
李双喜正口吐鲜血,一杆三发齐射三眼铳,有两发钻入了他的体内,把他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
但他却凭借坚韧的意志,又射出了一箭。
又一位明军中箭,李双喜已经看不清对方是什么职业,就从马背上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