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村。
原本热热闹闹、吹吹打打的景象,如今只剩下一片寂静。
满地洒落的榆钱,还有偶尔连根拔起,或拦腰截断的榆树,将这里渲染得,像是台风过境一般。
只是地上趴伏的尸体,还有一滩滩血迹,都在诉说,这里遭遇的不是台风,而是屠杀。
不知过了多久,燕三狂迷迷糊糊醒来,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忍着仿佛宿醉后的头疼,环顾四周。
“这……这里发生什么了?”
他只记得,之前那诡新娘引爆余大富,无数黑雾汹涌而出,只要沾到,法力就会被侵蚀。
端的歹毒!
他只能一边跑,一边使出祭酒法,将祭炼后的酒液喷出去,短暂隔绝那黑雾。
只是,祭酒法有很大缺陷,每喷一口,醉意就会加深一分。
结果他尚未逃出村,便不胜酒力,栽倒在地,等酒醒之后,看到的便是眼前这景象。
“榆树村的村民,都被那三只诡杀了?”
“不对,诡杀人很正常,可对榆树大打出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泄愤?”
“还有圆通大师和晨光小道长去哪了?他们不会……”
燕三狂心里一紧,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身上伤口,在满地的榆钱里四处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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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晨是在第二天诡日高悬,才醒来的。
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看似伤得很重,尤其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穿了个洞。
这要是搁在前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在快速好转,而且懒洋洋的十分舒服,就像冬天趴在沙滩上晒太阳,舒服得不想睁开眼。
除了伤口有点痒痒的,便没什么异状。
他估计,只需回去修养几日,便能恢复。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纯阳法力对妖邪伤害巨大,老榆树在吸取法力时,还未伤及他根本,便被刺激得发狂。
二嘛,则是因为向日葵,之前在诡新娘黑雾的作用下,又一次完成蜕变。
蜕变后的向日葵,不但阳光产量由三天一团,变成一天一团,而且这团阳光,包括它自身,都具有驱邪和疗伤作用。
另外,就算被收入体内,向日葵也能正常结出阳光。
算下来,此次榆树村之行,不但不亏,反而赚了。
“怎么样,没事吧?”
看到他睁开眼,燕三狂关切地询问。
还有一旁,不知在何时,已经恢复五感的圆通大师,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还行,没什么大碍。”
许晨对两人道了声谢,然后询问道:“对了,昨天是谁将这些榆树推倒,救了我们?”
如今想来,昨天的事,明显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螳螂和黄雀全都毙命,蝉却稀里糊涂活到最后。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总不能是螳螂和黄雀同归于尽,刚好便宜了他们三只蝉吧?
燕三狂却一下子抓到,他话里的另一个点,惊疑出声:
“榆树?”
“呃……”
许晨差点忘了,燕三狂和圆通大师虽然醒得比自己早,但昨天不省人事得也早,并没有看到榆树发狂的一幕。
想了想,他再次借口自己法力低微,受黑雾影响较小,将诡新娘和余有钱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主要是考虑到,昨天诡新娘说的,有个什么冥光老祖,似乎正在召集妖魔,准备攻占太平县城。
兹事体大,若是因为他一时隐瞒,导致县城未收到情报,真的被妖魔攻下,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果然,一听这话,燕三狂便脸色大变:“冥光老祖?”
“是的。我听那诡新娘,还有余有钱,说的都是这名字。他很厉害吗?竟然敢打县城的主意!”
许晨好奇道。
他对太平县附近的妖魔诡怪并不太了解,自然也就不知道,冥光老祖的来头。
“冥光老祖……”
燕三狂说到这四个字,忍不住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说到他来历,就不得不提到百年前,你们道门的一个大派——纯阳观!
许多人都以为,冥光老祖是由恶诡成长起来的魔道大鳄,但据我们道录司的秘密资料,他其实是纯阳余孽。
当年,纯阳观破灭,他因为实力低微,无人注意,结果被不小心放跑,然后利用纯阳功,修炼成凤仙郡最强大的邪魔外道。
他不仅自身实力强大,达到了元婴境,手下还有一支,由各种妖魔诡怪,和旁门邪道组成的势力。
若非如此,我们道录司,早就与云胧观联手,将这个心腹大患剿灭了。
如果诡新娘说的是真的,是他想打太平县的主意,以太平县目前的守卫,可能真拦不住。
不行,我必须得将这件事,弄清楚,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想攻占县城!
圆通大师,晨光道长,我要先行一步,榆树村之事,以及冥光老祖的消息,还请两位能帮忙,带回太平县道会司。”
“这个自然,我佛慈悲为怀,贫僧责无旁贷。”
圆通大师爽快地答应。
许晨也顺口答应,却明显的神思不属。
说好的,纯阳观只剩他一根独苗苗,怎么接二连三的,有与纯阳相关的人蹦出来?
先是诡道人,说自己祖父,是当年侥幸逃脱的道童。
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冥光老祖,更进一步,连纯阳功都会。
要知道,纯阳功可是纯阳观的镇观功法,想来只有观主,以及几个嫡系传人,才有资格修炼。
接下来,不会连大贞国师,都跳出来,说自己其实是纯阳观观主吧?
这设定,是不是太潦草了,玩过家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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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晨和圆通大师,回到太平县城后,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道会司左玄义,即静怡的师兄静松。
然而,静松道人并未对此予以重视,还说冥光老祖想攻占太平县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传闻,但直到现在,太平县依然太平得很。
他还警告两人,不要听风就是雨,万一闹得满城风雨,太平县反而有可能,变得不太平。
许晨&圆通:“……”
既然道会司不当回事,那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是心里,蓦然生出一股紧迫感。
随即,两人出了道会司,然后分道扬镳。
许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踏进道观,圆通大师后脚也来到道观门口,怔怔地看着“纯一观”三个大字,久久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