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恕说,他知道六十年前的状元郎,也就是这个村子的靠山是谁,许晨沉声道:
“谁?”
“此人,不算什么,早在十年前便已经致仕。关键是他曾孙女,嫁给了梁王,是现在的梁王妃!”
“梁王妃?”
许晨一愣,没想到这个村子,居然能与梁王妃扯上关系。
不过,这又如何?
他想做什么事,别说牵涉到梁王妃,就算牵涉到泰贞帝,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只是,那个被提在半空中的村民,却误以为他怕了,极其嚣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你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识相的,就赶紧将我放了,然后滚出我们村!”
“要不要我把自己的头砍了,给你们赔罪?”许晨冷笑。
“当然……”
这村民说着,猛然惊醒,连忙改口道:
“当然不用,你只要离开我们这里,从此不再踏入凤仙郡,我们便既往不咎。”
“好一个既往不咎!”
许晨差点被气笑,当即法力一催,便要将其捏死。
忽然,变故再次发生。
只见所有村民,包括这人,以及一名被抱在怀中的婴儿,全都双手合十,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旋即,这些人的头,便滴溜溜全部掉下来。
转眼间,整个状元村,便只剩下许晨、怡红、宁恕及其护卫等寥寥几名外来者。
“……”
过了许久,许晨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向宁恕:
“怎么回事?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气运反噬?”
“不像。”
宁恕也有些懵,却还是摇摇头,认真道:
“气运难以捉摸,反噬不会如此直接。这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法术,或者是涉及到因果的咒术。”
许晨眉头微蹙:“你是说,他们是被人远程咒杀了?”
“不确定。”
宁恕没有把话说死,而是想了想,继续道:
“只能说,有很大可能。而且,考虑到他们的死状,将他们咒杀之人,很可能与无头神,或聚运之法有关。
想知道缘由,可能只有去帝都,找到梁王妃的父亲,问问他聚运之法是怎么来的。
当然,前提是他的头,依然在自己脖子上,而不像这些村民一样,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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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梁王府。
梁王正睡得安稳,忽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心悸,猛地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王爷,你怎么了?”
睡在旁边的王妃,被这声大叫惊醒,连忙关切地询问。
“没事。”
梁王看了看四周,忍不住松了口气,随口应道: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有几只诡,趴在我身上进食,这几只诡,感觉很熟悉,但醒来后,却被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乃皇室贵胄,自有真龙护佑,什么诡敢对王爷下手?想必此梦,是压力过大所致。王爷且放宽心,只需过些时日,以陛下对王爷的爱护,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王妃柔声安慰。
“希望如此。”
梁王叹了口气,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就像是命犯太岁一般。
原本,他靠着选送秀女,深得帝心,是几兄弟当中,最受泰贞帝喜爱的皇子。
但前段时间,他用来培养秀女的基地——怡红书院,接连沦陷在叛军与妖魔之手,最后更是吞噬太平城,变成了一个巨人。
出了这事,一些人就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般,死抓着不放,还有意无意往他身上引。
旁人的攻讦还没什么,反正都是些风闻奏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太平县之事与他有关。
关键是泰贞帝,在知道书院出事后,勃然大怒,随便找了个由头,便罚他在王府禁足,连道录司的挂职,都暂时中断。
明天,就是禁足期满之日,他本来心情甚好,可受噩梦影响,莫名的多了一层阴影。
好在,王妃体贴可人,只寥寥数语,便让他心中甚慰。
想及此处,他搂住王妃香肩,正要有所行动,就被一口血,直接喷在脸上。
同时,王妃整个人,都软软地趴在他怀里。
“啊,爱妃!”
梁王大急,刚要叫人去找太医,便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王爷,不好了!世子,世子他,忽然吐血,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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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寺。
作为佛门三大寺之中,唯一位于帝都的寺庙,天都寺香火极为鼎盛,哪怕是到了深夜,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
大雄宝殿内,巨大的佛像高坐在莲花宝座上,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显得庄严而神秘。
佛像下,跪坐着一名长相秀气,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却满脸肃穆的小和尚。
忽然,小和尚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口宣佛号:
“阿弥陀佛。”
这一睁眼,他的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往下弯,变成两个小小的月牙,明明一脸庄严,却总让人觉得,他在笑。
“咦,无头神已经死了?这意味着,反噬已经开始?既如此,那文家村的人,便没必要留着了,只有把他们全部填进去,文老施主一家,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小和尚喃喃自语,随即快速结印,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念诵什么咒语,每念一句,脸上便痛苦一分。
可不管脸上有多痛苦,那双眼睛都充满笑意。
这种极为矛盾,并且割裂的表情,在摇曳的烛光显得有些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结印和念诵,然后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大蓬血雾。
那血雾,星星点点,一落在地上,便如同活物一般,慢慢蠕动到一起,逐渐组成肾脏模样。
小和尚拿出一个白玉瓶子,朝那血雾所化的肾脏一晃,便将其收入其中,然后催动法力,一点一点将其消磨。
直到许久,白玉瓶变得空空如也,他才松了口气:
“这祭神法,虽然可以将五脏祭炼为神,并通过将它们献祭,来抵消咒法带来的反噬和因果,只是太费肾脏了。
而且,献祭得多了,肾脏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
只希望,文老施主一家的价值,够得上贫僧这番付出,不让燕王失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