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珵强忍心中惊恐,作镇定状:“张通判,莫不是要拿我入狱?”
张通判:“快了,年轻人别太得意。奉永昌皇帝口谕,扣押尚德堂涉昌福药行受窃案有关物品,案件未查清前,尚德堂即刻歇业。”
捕头将府衙文书递给高珵,见到怔住不作反应的高珵,张通判得意起来。
“让开吧,高主事。”
捕头撞在高珵肩上,带领一伙人走进堂内。
陆成泽等人在内听得真切,手已紧握腰间刀柄。
张通判等人察觉到屋里的杀气,捕役们抽出鞘里的刀,陆成泽谢彬大东小东四人见对方已拔刀,他们也抽出了腰间的刀。
“放肆!胆敢持刀抗命!”张通判仗着人多,并不怯懦。
一声声尖锐的拔刀声惊醒了愣神的高珵,他连忙止住陆成泽等人:“老陆,把刀收回!”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皇命在前,官威在后,平民们不管是何缘由,都没资本与统治阶级正面对抗!
陆成泽等人只得悻悻后退,张通判见对方识相,也不打理,大手一挥,捕快们四散开来,于堂内四处肆意搜查。
他们打开药柜的一排排抽屉,将所有分类好的草药全倒出来,药方单据全收走。
其余地方也是能踢翻踢翻,能破坏就破坏,最后,十余人都满满当当抱着战利品,大摇大摆离开了。
张通判志得意满,说道:“念尔等病人尚多,请速安置,酉时一到,即封闭大门!”
与此同时,跟尚德堂同一侧的茶楼二楼,那位高皇后派来的专使,正观察楼下大街事态的变化。
虽看不清内侧人物的脸,也听不清那些人的谈话,但从双方的态度也大概判断出个八九。
高珵等人敢怒不敢言,来到这里数日,第一次遭受这等大辱。
这些东西是病人的救命药,狗官跟奸商只为自己私利,便可置老百姓于绝境。
高珵都咬紧牙关,暗自立誓:一定要让这些人双倍奉还!
严小庆急得哭了出来:“怎么办啊!这让我们如何向少主交代?”
高珵也冷静下来,安慰严小庆:“幸好我们之前转移了一些,此地不能再留宿病人了。”
陆成泽一拳打在门上,怒吼:“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高珵:“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得想办法搭上皇帝身边的人,方才有说话的机会!”
谢彬:“谈何容易啊……难不成,皇上会再出巡一次?”
高珵:“倒也不是没机会,只是下次从这里经过,他也要完了。”
众人:“啊???”
“额……”高珵指的是李自成出兵山海关,自那之后,李自成便一路溃逃,再无重起之可能了。
“不管如何,我们一口咬定被搜走的药物,是自己正途所得。好在,今日大部分病人病情好转不少,为了不连累他们,还是让他们回家吧。”
“那,你的意思是要放弃他们了吗?”有大夫提出了意见,他并不同意这样做。
高珵:“我们先核算存药数量,重新诊断,更新药方,明天开始大家辛苦一些,给他们上门送药,上门复诊,直至无药可用。”
“这段期间,大家都想想,有何破局之法。”
众人不语,虽然工作量大了不少,但也只能如此了。
病人们也目睹了刚刚剑拔弩张的一幕,并表示理解,人群渐渐散去。
为首的林伯,抬手行了个大礼:“众位大夫,高义士,清河帮诸位,感谢多日来的照料,老林我眼睛还未瞎,辩得出奸邪和忠义!”
“如今尚德堂有难,我们帮不上忙,确实不该再叨扰了,日后若用得上我们,定舍命相报!”
陆成泽将他娘从厢房搀扶出来,她身体虽依旧虚弱,但面上有了些许血色。
陆成泽低头不语,不知如何跟娘开口,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若回家照料娘,就不能带领清河帮几人继续帮尚德堂做事了。
但若抛下娘一人在家,他更加不放心。
陆大娘拍了拍陆成泽的手背,笑着说道:“此事何难?老身出城陪小兰去。”
陆成泽不假思索回绝了:“这怎么行?那边可是……”
陆大娘听罢,笑意更甚:“呵呵,无妨,我今天好多了,我相信小兰。娘老了,挺过这次,不知还能活几年。我的傻儿子不会说话,老娘替你开这个口!”
高珵明白陆大娘的意思,若是她无可治愈,也不便再连累儿子;如有望治好,留在小兰身边确实更有希望。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儿子似乎喜欢小兰,只是性子刚硬,不懂表达,陆大娘有生之年能撮合他俩是最好不过了。
高珵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倒也不是说他也喜欢小兰,毕竟才认识几天,顶多算是有好感。
但这种感觉,就像到饭店看菜单,犹豫要不要点这个菜时,被服务员告知已被隔壁桌的先生点了最后一份了。
高珵赶忙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从脑中抛开,他走向围做一团焦急的大夫们,询问陆大娘此行的合理性。
大夫们也表示同意,原因是城外的重症区,传来的好消息。
除去个别前两晚没挺住的,其余病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好转,风险系数可以说从超高风险连降两级到中风险了!
陆成泽见狗头军师高珵,和众位大夫一致同意,也不再坚持,转身收拾随身物品,搀扶陆大娘离去了。
昌福药行
掌柜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前来禀告陈彦昌:“当家的,夜鹰赤蝎已经回来了!”
陈彦昌:“让他们进来!”
夜鹰、赤蝎正是两位武仆的外号,生来便是罪奴的他们没有名字。
在大明剿匪兵力难以为继之时,曾征召京畿各府县的死囚、罪奴充作先锋。
夜鹰、赤蝎凭借极强的求生欲望和天生神力,在战场中屡次以一敌十。
可当军队打完仗时,却没有得到允诺的赦命与饷银,大部分饷银都被分发给将领们的家兵。
他们一怒之下杀死了军官,四处亡命,直到被陈彦昌收于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