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蠢货！废物！”
离原顺营四十里左右的清军大营，阿济格愤怒地挥着鞭子狂抽祖泽远，
后者上衣已被扒掉，几鞭子抽下去就已血肉模糊，阿济格却依旧不停手地狂抽：
“何洛会死了你怎么没有死？你怎么有胆子回来的？告诉我！何洛会怎么死的？！”
然后愤怒地扬起头，脸颊的肥肉也随之来回抖动：
“去！把逃回来的汉军旗人全部杀了！”
汉军统领石廷柱不得不说话了：
“英亲王...”
“你敢跟我多说一句话我就连你一块杀了！”
阿济格已经红了眼眶，祖泽远也已经奄奄一息：
“那可是我镶白旗的精锐！是我亲手千挑万选出来的葛什哈！他们都死了你们凭什么活！”
阿济格这次出京，三十个牛录尽出也才挑选出了几百葛什哈作为前锋，这次全交给何洛会轻骑袭击顺军大营。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战力过人，再加上顺军骤然听闻李自成身死之后引起了炸营，在乌真超哈的帮助下很快就冲进了顺军营寨，还阵斩了顺军大将刘宗敏。
连身后的步军还没来得及跟上，战斗就结束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敢轻骑出去继续追击。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江边遭遇了明军骑兵然后全军覆没！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阿济格感觉心脏都在滴血，立刻带领自己的贴身葛什哈与白甲兵亲自前往战场查看，
发现他们的头颅连同甲胄一起被带走，尸体被明军串在长枪上立在江边，形成了一片恐怖的尸林。
阿济格简直要气疯了。
“若英亲王因此便要杀了我，那就杀了我吧。”
石廷柱倒是颇有硬气，依旧淡淡回答：
“但我要提醒英亲王，摄政王正在北京组建汉人六部朝廷，你现在杀了祖泽远和汉旗，对摄政王没好处！”
阿济格为人骄妄自大，蛮横霸道，唯独对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看得很重，听到他提到多尔衮之后心中才渐渐冷静下来。
石廷柱立刻劝道：
“何况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何不令他们戴罪立功，等攻灭九江为满军旗报了仇，再来教训他们不迟。”
此刻的清军中有不少投诚过来的顺军人物，也都证实了李自成的死讯，按说阿济格西路军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可以开始准备回师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阿济格也是在这个时候以北人不耐江南天热为由回师，还带走了左梦庚等人，唯有金声恒为了在清廷中获得更高地位，主动请缨留下来为清军攻打江西。
只是派去九宫山寻找李自成尸体的骑兵还没回来，自己旗下的葛什哈又在九江明军的手里全军覆没，阿济格说什么也不愿回去了。
“立刻朝九江进军，即刻攻下九江！”
阿济格的咆哮声响彻整个顺军大营：
“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此时的阿济格西路军虽然损失了许多白甲，但实力依然强大，旗下三十个牛录满配，
何洛会身死后就由固山代子谭泰出任固山额真统领满、蒙旗两万名官兵，加上石廷柱的汉军旗一共接近三万人。
汉军方面除了从宣府、大同、山西抽调的明降附军之外，还有田见秀等顺军投降将领共八万名战兵，
当天下午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也在米脂完成了对李自成老家的大屠杀，率领麾下各两万名战兵经延安刚刚抵达。
十五万大军，旌旗遮天蔽日，携带腾腾杀气，沿江奔向九江。
...
此刻的九江外的顺军大营却是一片悲戚。
袁宗第率领的四万名步军赶到时只接应到了顺军的其余家属和辎重，论时间与士兵体力已经不足以回攻大营，只能拿清军尸体泄愤，将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然后将尸体立在长枪上。
等再次回到九江，时间已是四月六日夜里。
城内的明军倒是一片鼓舞欢腾，毕竟有了战功还有了财货，击败的又是在众人口中仿佛长了六条胳膊的女真人，凡是回来的骑兵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走路都恨不得迈开八字走，聊天必说起“那时我在江边云云”。
等刘慎带着袁继咸的命令与犒军物资进入大营时，袁宗第、张鼐、白旺一个个沉默不语，连起身打个招呼都欠奉，
身边还有大营被冲散后又根据江边大胜的消息找回来的磁侯刘芳亮，和扛纛手、勇烈侯郝永忠。
大顺政权解体，李自成牺牲，这帮人真的成了无处可去的流贼。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刘慎声音低沉劝道：
“若要为大顺皇帝陛下报仇，就该抖擞精神，多杀几个建奴...”
“你当然愿意了！”
郝永忠说话瓮声瓮气，冷笑一声：
“现在俺的皇帝没了，大军被打溃了，剩下人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靠你们养着，你们怕是巴不得拿我儿郎的性命往阵前填！”
“摇旗！”
袁宗第皱了皱眉：“不要胡说八道，刘防御是自己人！”
郝永忠绰号郝摇旗，又名郝疯子。
俗话说事是做的，不是说的。刘慎自与顺军接触以来，虽然也是求人办事，但刘慎事事也都做的不错，至少都能站在顺军的立场上去想，因此这帮农民军出身的将领也没那么多心眼，一个个都把他当成自己人。
刘慎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帐门，顺军亲兵立刻领悟，走出帐子并把门帘放了下来。
“不要有任何投靠明军的想法。”
刘慎低声说道：
“明廷就是个漩涡，你们进去就会被人吃干抹净，这辈子给人当炮灰永远翻不了身！
若是不信，你们大可试试，我现在就可以向袁总督引荐各位！”
众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确实想的是自己跟四省总督袁继咸好歹也打过交道，既然大家的目标一致都是打建奴，那不如直接投靠明军，
至少他们这帮人也都有了去处。
但刘慎明明身为明军大将，这么好的一个招抚大功放在眼前不珍惜不说，居然还劝他们不要投靠明军？
再联想到他不愿接受城中兵员调派的行为，袁宗第望着他似有所悟。
“那我们该怎么办？请刘防御明示吧。”
白旺声音干涩，艰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