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承天府倒还真是个好地方。”
“比起咱们武昌也不差多少。”
此时二人还处于承天府地界外，李定国对承天府的风土人情做出了肯定。
常心也点点头。
承天府今年遭遇两场大战，之前左良玉战败之地便是在承天府。
但因为闯王的影响，这里的百姓虽然日子过得也艰难，但却没多少饥民。
究其原因，还是李自成杀士绅杀得比较彻底，大量的土地和钱粮重新回到百姓手里，让百姓们有了一线生机。
但李自成不善治理，虽然均田免赋，却并没有落实考虑后续的田土安置，只是大面积地刮搜钱财。
把自身的雪球越滚越大的同时，留下一些供养百姓。
总得来说，李闯王还是有一定贡献的。
至少承天府内的百姓，都希望李自成能推翻大明，因为李自成来了还能让他们吃一口饱饭。
而在崇祯治下，只有被士绅剥削的下场。
然而，随着愈发靠近承天府，流民便增多起来。
这些流民，大多从陕西逃荒而来，想着李自成在承天府称帝，在这里应当饿不死。
这些陕西饥民，皮肤被太阳晒得脱皮，身上的衣服沾满黄土，四处破洞，不见一片完好的布匹。
饿了便靠在河边喝水充饥，混着泥沙入肚也能获得些许饱腹。
湖北上个月连月的雨，旱灾好受许多，地上长出的青草、植被、刨出根来又是一顿吃食。
这一支流民，有千余人，规模并不小，由好几个村子汇集而成。
他们在发觉常心等人的时候，纷纷开始逃窜。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一个孩童惊恐地大叫着，瞬间惊动了原本还在休息中的流民大部队。
常心见状，也不由苦笑。
明明这些百姓都是大明的子民，可见了大明的士兵却怕成这般。
而面对反贼流寇，反倒是赶忙投靠。
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实在是太可悲了。
“定国，你去和百姓们交涉，让他们跟着我们大部队走算了，我们分些吃食给他们。”
这些百姓的路径和他们相似，常心到不介意捎他们一程。
然而，李定国前去不到半刻，便悻然而归。
“都司，他们不吃这一套，说我们是官兵，官兵都会用这一套来骗人，然后把他们都杀了做粮食。”
李定国苦涩道。
常心闻言也愕然。
显然，这种事在大明屡见不鲜了，不然这些百姓不会如此警惕。
“那算了，我们也急着赶路，既然百姓不愿意接受咱们的帮助，也不要强求。”
常心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八月十三日，常家军行至南漳。
此处位于襄阳以西，距襄阳不到八十里路。
南漳城守军匮乏，常心只是做了武力震慑，便轻松入城。
按照常心的部署，南漳将作为一块进入襄阳的跳板。
南漳城内，大顺驻军不到一万，常心入城后，迅速封锁信息渠道，封锁全城，不让情报流入李自成耳中。
这一招灯下黑玩的，让南漳县尉瞠目结舌。
县衙里，南漳县尉张华平和常心、李定国同坐一桌，他眼中的恐惧不言而喻。
“将军！我绝无反明之心，都是那闯贼逼迫的！”
张华平见常心迟迟不开口，嘭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表明自己的立场。
是个人都能看出，常心一部绝对是大明官兵，如此像模像样的装备，肯定是大明的精锐。
常心见张华平这般作态，也是哑然失笑。
“县太爷，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本都司也不管你到底心向大明还是心向闯贼，现在你只需要跟我老实交代便行。”
“若是有不实之言，咱也不介意换个自己人来当这县尉。”
常心擦了擦自己的佩刀，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张华平。
张华平看着常心这幅样子，不由咽了咽口水。
常心已经许久没有刮胡子，原本清秀的模样，在络腮胡的点缀下，现在倒是有些显得雄武、凶恶。
“都司大人，您尽管问！”
“我现在就是您的人！”
“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问我啥我就交代啥！”
张华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这位爷是个讲道理的，赶忙表忠诚。
“如今襄阳内有多少大顺军？”
常心的这个问题，也只有李自成能具体回答得出来。
“虽然李闯王对外宣称是有百万大军，但小的敢肯定，襄京内，兵力绝对不到五十万。”
张华平有些笃定道。
“为何？”
常心见张华平这样也不像是扯谎。
“都司，如果李闯王真的有百万大军，一个士兵就要吃一斤粮食，那一天就要吃一百万斤粮食。”
“但是襄京、承天府加起来粮食都产出不了这么多，要真有百万大军，那早该饿死了。”
“这百万大军里，好多都是流民、民兵之类的，拿着锄头也算兵的话，那小的也能算这百万大军里的一个了。”
没想到这张华平其貌不扬，对事物却还是有一定的甄别能力的。
“五十万大军，还是小的往大里说，算上能打的，我看也就不到二十万。”
张华平做出了一个推论。
常心点点头，这和自己预估的也差不多。
就像他自己，对外宣传也是有十万大军，但实际上也才两万人。
这打仗的兵力，都把后勤以及拉入战场的百姓都算上的。
“我看你也是个人才，这南漳被你弄得像模像样的，一路走来，也就你们南漳县稍微能当个驻地。”
“怎么李自成没有盯上你？”
常心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南漳的地理位置说不上优越，自己之所以选择在南漳驻兵偷袭，完全是因为这个地方富饶。
“盯上了，咋没盯上，俺们县光是每个月运去襄京的粮食都有五十多万斤，李闯王就指望着俺们县供粮了。”
“不然您以为这里为啥有一万大顺军？”
张华平摸了摸脑袋，有些气愤道。
听此，常心不由心脏砰砰跳起来。
自己瞎摸，模到李自成的供粮地来了？
这还真是瞎猫装上死耗子，够惊喜的！
“我看，你以后也别给李自成供粮了，给咱们供，我们不要五十万斤，三十万斤就行了。”
常心想着，火车轨道离这里也不远。
把李自成的粮食运到自己的粮车上，直接给孙传庭送过去。
这不是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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