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德殿，耳房。
月色下，一个小黄门神色匆匆小心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敲响了屋门。
“蔡常侍......蔡常侍......”
耳房内，熟睡中的蔡伦听到逐渐变大的敲门声，醒了过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么晚还来干什么！”
他睡眼惺忪，一脸愠色。
“蔡常侍，我是孙程，您忘了吗？”
蔡伦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倒是想起了这个小黄门，算是办事利索，颇为让他喜欢。
“孙程，这么晚，有何事？”
“蔡常侍，我有要事禀奏......”孙程的声音幽幽传了进来，让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蔡伦立刻精神一振。
蔡伦了解此人的性格，如今深夜前来，肯定有至关重要的大事。
没有半刻耽搁，蔡伦立刻下床，走了出来。
“这么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说罢，蔡伦立刻一把将孙程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孙程端起桌上的耳杯，喝了一大口水，随即气喘吁吁地说道：“今晚我起夜，偶然看到掖庭内有个小黄门鬼鬼祟祟出去，便一路跟着他到了少府......”
“快说，后面怎么了？”蔡伦给孙程又倒了一杯水，赶忙问道。
“我看到此人在少府外一处偏僻之地等了许久，见了两个工匠。”
蔡伦听完，眉头紧皱，内心思索。
“这个小黄门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此人性格孤僻，臣也很少与其交流，应该是在掖庭狱当差，名叫江京......”孙程想了想，回了一句。
“奇怪......他去少府干什么？”
“那两个工匠为什么深夜出来和他相见？”
蔡伦越想越不对劲，掖庭的宦官和少府的工匠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很是蹊跷。
蔡伦回过神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今宫门封闭，此人绝无可能离开。
“孙程，这件事情你做的好，现在你立刻回去掖庭，给我将此人盯死了了！”
听到蔡坤的嘱咐，孙程内心一动，立刻回道：“蔡常侍放心，交给我了。”
说完，孙程便急匆匆离开了。
此刻，蔡伦完全没有了睡意，在屋内走来走去，脸上有些犹豫。
半响之后，他好似下定了决心。
“不行——这件事情还是得立刻去禀奏陛下，万一耽搁了什么大事，那就为时晚矣了。”
耳房距离刘隆的寝宫不是很远，蔡伦很快便赶到了。
“蔡常侍，您怎么来了？”殿门口的宿卫看到蔡伦之后，笑着问道。
“我有要事奏请陛下！”
蔡伦说完，直接越过宿卫走进了殿内。
他作为刘隆的心腹内侍，这宿卫也不敢多说什么，嘀咕了一句便作罢。
一进去，蔡伦便看到了守夜的宫女。
“过来，去叫醒陛下，说我有要事禀奏。”
“蔡常侍，这......陛下最近太疲惫了，好不容易睡个安生觉。”宫女眉头微皱，小声说了一句。
“快去，事关重大，不敢有半分耽搁！”蔡伦脸带愠色，立刻呵斥道。
见蔡伦生气，宫女也是不敢再言语，匆匆走了进去。
“陛下，醒一醒......”
“嗯......大半夜地干什么？”刘隆迷迷糊糊回了一句，眼睛丝毫没有睁开的迹象。
他小手一拉，直接将趴在床边的宫女拉到了床榻之上。
小宫女娇嗔一声，赶忙说道：“陛下，蔡常侍来了，在外面候着，说是有要事禀奏。”
“谁?”刘隆轻轻摸了摸光滑的玉手，小声问了一句。
“蔡常侍......陛下，是蔡常侍！”
刘隆瞬间睁开了眼睛，小手松开了腰肢，说到：“阿姊，你压着我了，起不来......”
宫女一脸嫣红，夹杂着些许慌乱，连忙挪开了身子。
“陛下，奴婢知罪！”
“你何罪之有，有罪的是他人！”刘隆目露精光，跳下床榻，径直走了出去。
殿内。
刘隆坐在御台之上，听着蔡伦的奏疏。
“陛下，刚才孙程前来禀报，掖庭有个叫江京的小黄门在丑时左右偷偷前往少府，与两个工匠会面。”
“臣想来想去有些不对劲，前来禀奏陛下。”
看着御台前一言不发的刘隆，蔡伦内心有些琢磨不透。
“陛下，如今少府承担要职，造纸、雕版印刷都在紧张进行，臣也是担心有人暗中破坏，耽搁陛下的计划......”
“蔡伦，你刚才说此人叫什么？”突然，刘隆问了一句。
“江京。”
“江京？”刘隆内心思索，猛然想起了这个宦官。
此人是汉安帝时期的宦官，被安帝赏识之后，一度担任中常侍，最终升任至大长秋。
他和汉安帝乳母王圣、中常侍樊丰一起诬陷刘保，导致刘保被废为济阴王。
刘隆内心也是有些无语，这汉安帝应该是脑子坏了，竟然听信这些人的谗言，将自己的亲儿子废黜。
“娘希匹的，还真是阴魂不散......这该死的安帝看上的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主子都死了，还敢霍乱朕的大计！”
刘隆内心吐槽了一句。
果然，蛇鼠一窝。
“蔡伦，立刻带人前去，将此人捉拿过来！”
“诺！”蔡伦内心一振，匆匆退了出去，内心振奋：“看来今晚算是来对了，江京你给老子等着！”
很快，蔡伦带着一众宿卫，来到了掖庭。
此刻，守在门口的孙程，立刻跑了过来。
“蔡常侍，人在里面睡觉呢。”
蔡伦拍了拍孙程的肩膀，嘴角一笑道：“孙程，这件事情做的好！”
“蔡常侍，为您效力，我倍感荣幸。”
槽轮满意地点了点头：“前面带路，将此人给我揪出来......”
孙程挽了挽袖子，直接一马当先，直接踹开了屋门。
“江京，滚出来！”
一众宦官立刻一惊，醒了过来，看向了门口。
“拜见蔡常侍！”
蔡伦走了进来，扫了一圈，说道：“谁是江京，滚过来！”
这是，床角一个瘦小的声音传了过来：“蔡常侍，我是。”
“带走！”蔡伦大手一挥，宿卫立刻涌了过去，将其锁拿。
“你们干什么......蔡常侍我犯了何事？”江京挣扎道，瘦小的身子爆发出一股大力。
啪！
孙程直接小跑了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该死的家伙，蔡常侍面前是你能大呼小叫的......看我不扇烂你的嘴。”
房间里的宦官们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蔡常侍，我冤枉啊......”江京大声哭喊道。
“冤枉？今晚你去少府干什么......”蔡伦挥了挥手，示意孙程停下来。
“什么少府，我不知道啊，旁边的人都能作证，今晚我就出去解手一趟，一直在睡觉啊！”
“还敢嘴硬，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去少府见了两个匠人。”孙程在一旁怒斥道。
“蔡常侍，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
蔡伦点了点头，说道：“给我搜，仔细点。”
待宿卫对江京的身上以及床铺搜完之后，依旧毫无发现。
“带走，交给陛下定夺！”蔡伦冷哼一声，转身便要出门。
孙程扫了扫江京，忽然开口道：“蔡常侍等一下，其余的床铺还没搜......”
蔡伦停了下来扫了一圈。
原本他觉得重要之物，此人一定会带在身上，所以并没有考虑这一点。
其实，他的心里也并没有觉得此人能干出什么大事，因此也根本没有上心。
“既如此......那便整间屋子查一遍！”
孙程闻言，立刻眼中一喜，说道：“没听到蔡常侍说的话么......都滚下来，我要仔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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