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之法,有了格挡闪避为前提,你才有后续战斗的机会。”
一把拉起地上的齐牧,老廖左右踱着步子,强调说道,“一击制敌,那不叫格斗,而是碾压抑或偷袭,就像我刚才的那一拳。”
“但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能力,接下来,实力相当的两人,谁生谁死,便要看技击的优劣。”
老廖突然停下,扎稳马步,单手将长衫下摆撩到右侧的大腿后面,右臂微曲向前,拳头伸向三米外的齐牧。
“下面这一拳,我会打你的左腿,我给你五秒的准备时间,尽你一切所能避开,听清楚了吗?”
齐牧下沉重心并微微点头。
他将灵能迅速灌注双腿,同时脚跟稍稍离地,做出了一个赛跑前简化版的准备动作。
视线紧盯老廖的拳头,心中进行倒数,就见时间一到,老廖瞬间蹬地而起,下摆在空中发出猎猎声响,三米的距离呼啸即至。
“砰!”
虽然拳头的落点已经指明,怀表也发出了预警,但三米的距离太短,老廖的速度又极其之快,齐牧已经全力躲避,然,仍有一半的拳头打在了他的左腿上。
疼痛传来,齐牧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堪堪止住身体。
他揉了揉自己的腿,心中生出感慨。
不愧是交通站仅次于掌柜的强者,这明显没怎么发力的一拳,却仍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而此时的老廖,心中同样闪出了一丝异色。
啧,差一点就避开了......
比当初试训白书婷、顾仁、孙义安表现的要好上一些,不过,也或许是运气,我再试试他!
“拳,始发于腰,后动于足。若你看到我出拳时,再想着避开,那就晚了!”
重新站定之后,老廖仍保持刚才的三成拳速,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我的目标是你的右肩,好好思考一下,要怎么才能避开!”
齐牧思考着老廖刚才的话,心中大致有了应对之策。
右手打右肩,相对是个斜线,而想要避开的最佳方式......应该是,侧身动作。
准备了大约二十秒,齐牧对着老廖点头示意,同时,他眼睛紧盯对方的腰腹位置,余光则是观察老廖的双脚。
来了!
看到老廖腰腹收紧的刹那,怀表的预警同时发出,早已将灵能灌注于自己腰胯的齐牧猛然向后一扭,老廖这一拳则是贴着他胸前的第二颗纽扣,生生擦了过去。
拳头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回响,那被击飞的纽扣一阵旋转,最终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惊讶,使老廖的眼皮不自主地抖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虽然,他只用了三成拳速,但在年轻一辈的试训中,另外三人可是足足用了好几天才做到齐牧这种程度!
而齐牧,仅仅只用了两拳!
老廖收回自己的右手,看向齐牧的同时,眼中也恢复了原有的淡漠神色。
他掌中翻花般的,拈出了一根绣花针,另有一枚新的纽扣被他三两下缝在了齐牧的衣服之上。
“下一拳,我不会再提醒,你如果还能避开,今天的训练就可以提前结束。”
“诶,好。”
齐牧认真回答,心里想的是,刚才纽扣都被打掉了,不能算是成功避开,所以自己接下来应该更专注更努力才行!
缝好扣子,老廖往后缓缓退了几步,负于背后的拳上悄悄涌上了一丝灵能。
在灵能的加持下,他将自己的速度又略微提升了一成,而后,猛然纵身上前,毫无征兆地轰出了这一拳。
还未准备好的齐牧,根本来不及躲避,在怀表发出预警的刹那,只能将双臂交叉于胸前进行格挡。
一股比之前更强的力道传来,齐牧前倾着身子,弯曲的双腿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这才堪堪停下。
而这个时候,怀表紧跟着再次预警,方向竟指向了自己左侧脸颊!
顾不得去揉发麻的小臂,齐牧几乎靠着本能一下蹲在了地上,而老廖的拳头擦着他的头发急速掠过。
躲过去了?!
齐牧抬头去看老廖,正对上后者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色。
凡事再一再二,可能是运气,但这一次,齐牧在招架完一拳后,视线完全没有注视前方,他是如何准确判断拳头落点的!
天赋......一定是天赋!
再或者,就是抬棺人独有的超凡能力!
他现在还未真正达成一境便有如此敏锐的反应,要是领悟了神旨之后,那还了得!
老廖的心中翻起了浪花,而不知何时,悄悄来到裁缝铺站在帘子后的掌柜,见到这一幕,亦是习惯性地抬了抬眉。
“行吧......你,可以回了......”
既然之前有言,只要避开一拳就可以结束今日的训练,老廖只能信守承诺,言道:“明日再来,我教你如何使用拳脚。”
看着老廖甩动衣袖就要离开,齐牧急忙拦道:“等等。”
“您......可否教我一些常用的闪避动作,我想自己在这里继续练练。”
正愁着没台阶下的老廖,忽而止步,“也不是不行。”
他向齐牧勾了勾手,示意随便进攻,而自己则是闪转腾挪,示范了几个动作后,缓缓离开了院子。
走到帘子后面,和掌柜一同观看齐牧认真练习的态度,老廖感慨道:“以他的天赋,与年轻时候的你比起来,看样子,也不遑多让啊!”
“嗯,有天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赋还这么努力......”
掌柜同样感慨了一句,吩咐道,“今天的试训写一份报告发给上峰......哦对了,试训的结果最好不要让那三个小的知道。”
“顾仁,白书婷和孙义安?你担心他们三个心里不舒服?”
老廖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就在他自己心中。
当初,这三个也是接受了他的试训,而真正做到躲过他一拳,各自用了数天到十数天不等。
若是齐牧的试训结果被他们知道了,心里不舒服倒也不至于,但自信心必然会被严重打击到......
转眼到了中午,齐牧蹭了老廖一顿午饭之后,还没消化几分钟,便又着急忙慌地投入到了训练当中。
老廖忍住了想要劝阻的冲动,只是不理解齐牧干嘛如此争分夺秒。
那皮条客又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再说了,到时候行动不是还有白书婷协助嘛!
而齐牧心中的想法,老廖自然不知道。
此刻,院中的他忽然一矮身,调用灵能让自己的身体麻溜地向前侧滚,动作衔接已经十分丝滑。
站起后的他又是猛然一甩肩膀,模拟着子弹从自己脸前划过的情景,而后一记重拳向着虚假的敌人凌厉轰出。
不行,还要再快一点......
预警方面可以交给怀表,但闪避动作则必须靠我自己提升熟练度,不然的话,想要躲开子弹还真没那么容易......
齐牧再次站定,目光注视的前方位置,被他想象出了几个手持枪械的和尚。
有道是,学以致用,如果训练成果不加以实战检验,那么练的再好也是白搭。
“等明天训练结束,到了夜里,我得再去一趟灵缘寺。”
齐牧口中小声喃喃道,“那么多的免费陪练,不用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当黄昏来临,满身疲惫的齐牧回到了自己的棺材铺。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在盥洗室用凉水简单冲了冲身子,然后重新换上了那身长衫。
口袋里的钱,被他拿出一仟五锁进了铁匣子里,等后天行动结束了,他要到西平疗养院亲自了解一下住院的相关事宜。
躺进棺材中,齐牧在脑中勾勒出了灵缘寺的地形图,规划了几条通往方丈室的可行路线。
虽然白书婷说,上峰会处理这件事,让他们不要插手。
但,在此之前,若是帮组织除掉几个狗腿子,应该不算违反纪律吧!
嗯,应该不算......
怀着心事,齐牧朦胧睡了过去。
梦境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他先生,齐牧穿过层层纱帐,来到了一张香案旁。
那香案上正摆着一个人头,似曾相识的女人头,她看到齐牧后,眼里闪出了嗔色。
“先生,说好的到沈家祠堂为我们上香呢?”
说话间,人头一跃之下跳进了齐牧怀里,“你可真是说话不算话呢!”
齐牧甩动胳膊,想要摆脱开来,这时候,那香案上面的房梁上又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戏腔。
“咿呀~”
“我滴大小姐嘞~”
“早说撩,那俊俏的儿郎靠不住,枉你痴痴情相诉~
“莫不如咱给他下了油锅,嘿嚓呔,裹裹腹~”
“哈哈哈哈哈......”
上面的声音唱罢忽然大笑起来,那香案下方骤时出现了一口大锅,里面的热油冒着滋滋青烟。
好熟悉......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熟悉......
梦中的齐牧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忽然他的眼睛一睁,大喊道——“沈黛柔!”
一声惊叫,齐牧从棺材中猛然坐起,彻底醒了过来,而眼前的场景也消失了。
嗨......
原来是场梦......
齐牧擦了擦头上的汗,一个翻身从棺材中走出,看了眼窗外的光景,已是蒙蒙亮起。
正准备去洗把脸,这时候,信鼓发出了震动,是老廖发来的。
“据说城东厨香街的豆汁儿别有一番风味,想要学点真本事,就一个小时之内把豆汁儿带给我。”
走到盥洗室门口的齐牧愣了一下。
城东厨香街,也就是赵秀茹家附近,要知道,就算乘坐马车,一个来回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这老廖......
训练前想要我跑个马拉松热热身就直说嘛,搞这些......
齐牧迅速换了衣服,趁着天还没有大亮,街上没什么人,直接打开二楼的窗户,将灵能灌注于双脚后,跳了下去。
接着控制灵能与呼吸,齐牧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城东方向奔跑。
当一口气跑到厨香街,齐牧的灵能也几乎耗尽,而这个时候,街上才开始有了零星的行人,看了眼怀表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分钟。
还不错......二十分钟二十公里,要是真正进入一境,速度恐怕还能提升不少!
微微喘着气,齐牧扫了一眼整条街道,如厨香街的名字一般,沿街之上基本都是各色的餐饮店。
虽然店面不少,但奇怪的是,现在都已经清晨六点,真正开门做生意的倒是没有几家。
几乎没怎么费力气,齐牧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冒着热气的豆汁儿店,门前插着老字号的旗帜,店老板和伙计正在张罗着手里的活。
“老板,五碗豆汁儿,三十个包子,带走。”
走进店铺,齐牧帮掌柜他们的早餐也一并买了,反正杂货铺也离得不远,也就顺带的事儿。
“唉......稍等哦,喝了今天,就没明天咯!”
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一边打包,一边叹气,“过了今儿个,咱们店就要搬走了,感谢老主顾们多年来的捧场......”
“搬走?您干的好好的,为啥要搬走?”
齐牧付了钱,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那老板忽然停下了手里的活,气愤地指着斜对面的一家酒楼,愤然道:“还不是因为那沈记饭庄的事!”
沈记饭庄?!
听到这个名字,齐牧触电般的扭过头去,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家门上已经结满蛛网的三层酒楼。
酒楼的招牌已经被摘了去,大门上还隐隐看得到残存的封条。
“老板,这沈记饭庄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齐牧皱眉问道。
“什么事?这震惊西平的大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那店老板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年前,沈记饭庄的老板沈平安不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三十晚上的那天夜里,全家二十几口,全被人砍了头去,还下了油锅!”
“受此影响,原本红火的厨香街,生意快速衰败,很多人都说每到夜里,就能听到那楼里面有人哭,还有人唱戏!”
“这么邪乎?”齐牧微微侧眉:“所以,你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能坚持到今天,已经算好的了!”老板将打包好的早餐递给齐牧,满是无奈地摇头。
接过早餐,将要离开的齐牧,忽然又转过身像是打听八卦似的追问了一句:“那你知不知道,杀害沈家人的是什么来头?”
“哎哟,那咱可不知,不过嘛......”
店老板忽然想到了什么,悄声道,“据说,三十的那天夜里,有人看到灵缘寺的方丈大师,带着一众和尚进了沈家......”
嚯,那个“阿弥女陀佛”的老秃驴?
齐牧轻轻摩挲着自己下巴,这可真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