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如遭雷击。
朱瞻墡感觉自己的脖颈有些僵硬,竟是迟迟难以低头。
许是察觉到了朱瞻墡的异样,把台上前一步扶住了朱瞻墡。
“殿下,您没事吧?”
僵硬的扭过头,看向一旁的蒋信,朱瞻墡心里顿感惊惧万分。
在这之前,朱瞻墡好奇有没有穿越者。
但是当一个穿越者真的活生生出现在朱瞻墡面前的时候,朱瞻墡却害怕了。
一瞬间,朱瞻墡的脑海中闪过一万个念头。
最后,其他的念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个。
杀!
容人之量?
朱瞻墡没有那东西。
朱瞻墡只想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时候真冒出来一个‘老乡’,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把台敏锐的察觉到了朱瞻墡眼中的杀意。
连忙退后一步,把台抱拳,跪倒在地。
“方才见殿下与叔父武安侯初见,口中唤‘哈喽’,末将误以为是问好之意,这才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一番话如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生怕自己解释慢了被朱瞻墡治罪。
作为投诚的鞑靼人,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只不过,把台这番话说完,朱瞻墡的杀意是没有了,但恼怒之意却更盛!
耍我!
差点吓死老子!
“起来吧。”
朱瞻墡的语气很淡,声音很轻。
把台缓缓抬头,此时的朱瞻墡,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
把台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可那凌厉的杀意,却又做不得假。
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把台,五感十分敏锐,若非如此,也不能屡次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活下来。
“要我扶你?”
“不敢!”
把台口称不敢,连忙起身。
但经过了刚才那一幕,此时的把台站在一旁却是感觉尴尬不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见把台神情拘谨,朱瞻墡不禁感到好奇。
“把台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无事!只是……”
“那还是有事。”
“末将见殿下站在此处良久,不知可是有什么吩咐?
若是有,殿下尽管下令,我等定然效力。”
看向把台身后一众鞑靼面孔的军士,朱瞻墡不由得微微挑眉。
这烧冷灶?
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朱瞻墡却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烧冷灶这个想法,是朱瞻墡自恋了。
这把台作为投诚来的鞑靼人,估计不仅是对自己这般表态。
不用说,这样的话,其对朱瞻基,还有朱高煦朱高燧肯定都说过。
没有投诚效力之意,只是处于其尴尬境遇,见了谁都要示好一番,不会得罪而已。
大概是见自己眼下监军,接管了这二十万军队,担心自己是个种族主义者、民族主义者,到时候会难为他们这些投诚而来的鞑靼人。
不过把台显然是多虑了。
见识过天地广阔的朱瞻墡不仅没有这种狭隘的观念,恰恰相反,朱瞻墡觉着现如今的大明民族多元化有待提升!
亚欧大陆是一家!
或许有天生敌对的主义,但绝对没有生来结仇的种族。
而朱瞻墡,完全可以让亚欧大陆上,不出现任何其他形式的主义。
想到这,朱瞻墡再次打量了一番把台及其身后的亲兵。
“把台将军,这都是你的亲卫吗?”
“是!”
“既然如此……你随我入军帐吧。”
亲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就拿把台身后这些人来说,都是其部族中没出五服的血脉兄弟。
部族之中,血脉相近,有出息有能力的,自然是可以自己独领一卫人马。
但更多的是平庸之辈,这些人,自然是金忠和把台的亲卫。
拿最多的军饷,吃最好的伙食,穿最精良的盔甲,掌握最多的机会。
但同样的,也要打最硬的仗。
朱瞻墡话音落下,转身便走进了大帐,而把台及其身后的一众亲卫看向军帐则是面露喜色。
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皇太孙朱瞻基的弟弟,京城里那个太子的嫡子!
过不了几天就是皇子,是将来身份不低于汉王和赵王的明朝王爷!
朱瞻基很信任金忠,但朝廷上其他的汉人官员却不怎么待见金忠叔侄二人。
都是出身惹的祸。
所以为了更多的政治和生存空间,把台有意交好任何一个明廷的重要人物。
其实这都是金忠的意思,但是金忠身份敏感。
作为投诚的鞑靼人,还是异姓王,做这些太过显眼,这些事,自己不方便做,便辛苦了把台这个当侄子的。
虽然刚才的杀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眼下让自己入帐,把台的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而就在把台等人进入朱瞻墡的中军大帐之后,一个身着亲卫甲胄的鞑靼人便来到了金忠跟前。
“王爷!皇孙殿下召把台将军进了大帐!”
“恩,知道了,退下吧……”
亲卫消失,金忠看着手中的兵书,自始至终都未抬头。
只不过其拿着兵书的左手,却是微微用力,本就不算厚实的兵书,被捏出了褶皱。
足以见得,金忠并不像其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而在中军大帐内,把台的心情同样激动万分。
融洽,太融洽了!
把台从未与明廷官员将领有过如此融洽的对话。
把台进入大帐之后,两人便聊起了鞑靼以及瓦剌各部。
朱瞻墡没有敌视,没有轻视,没有鄙视。
只是单纯的与把台聊着草原各部彼此之间的关系。
“把台,你们跟草原各部,现在还有联系吗?”
随着朱瞻墡这话一出,大帐内原本融洽的氛围顿时一凝。
把台只愣了片刻,随即便反应过来,立马跪下。
“殿下,我们叔侄携妻子部落归顺,绝无二心!”
“我知道我知道……”
朱瞻墡上前扶起把台,拍了拍把台的肩膀说道:“你们叔侄是对朝廷有功的,你们的心,我从未怀疑过。
我这么问,也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就算你们有书信往来,也说明不了什么。
战场上,你们砍杀的人头自然为你们正名。
我只是说……
我是说假如啊,就是打个比方。
假如,假如我想送个人,或者送点什么,去某个漠北的部落,把台,你能帮我办到吗?
你,能找到这个部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