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洒落在京城繁华的书肆之中。
萧延祁神色倨傲,那冰冷的目光仿若寒星,居高临下地睨着牧禾之,周身散发着身为太子的矜贵与傲慢。
“原来袁姑娘是来寻《诗经》的?”牧禾之身姿优雅地侧身,目光温和地看向袁温辞,眼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
袁温辞抬眸,眼前的牧禾之是个陌生面孔,然而人家既这般问询,出于礼貌,她也不好漠视,便轻轻颔首,声音轻柔如春风拂柳:“嗯!”
“正巧,我这儿有一本原著手抄。”牧禾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修长的手指自怀中取出一本古朴的《诗经》。
那是他亲笔所书,墨香尚在,堪称独一无二的初本。
“袁姑娘若是喜欢,十两银子便归你了。”牧禾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语气中满是豪爽与洒脱。
见牧禾之竟在这书肆之中做起买卖,萧延祁不禁在心底嗤笑,只觉此人荒诞至极,无论何时都这般不务正业,毫无章法。
“小姐!”贴身丫鬟凑近袁温辞,压低声音,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暗示,一个是尊贵无比的当朝太子,一个是身份不明的男子,其中的权衡,自是不言而喻。
袁温辞微微沉吟,旋即展颜一笑,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莲步轻移,递与牧禾之:“多谢公子!”
在她心中,太子赠书,难免夹杂着人情世故;而牧禾之售书,纯粹是买卖交易,两不相欠。这般简单的抉择,恰是她不愿深陷人情纠葛的体现。
牧禾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暗自思忖,果不出所料,袁温辞果然是个心思通透、不愿亏欠他人的女子。萧延祁此举,不过是想让袁温辞感恩戴德,欠下他一份人情,却不想被自己轻易搅局。
眼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牧禾之打乱,萧延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那凶狠的目光仿若实质,几乎要将牧禾之穿透。
袁温辞手捧《诗经》,款步离去,身姿婀娜,宛如春日里的一抹灵动风景。
“太子殿下,告辞了!”牧禾之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潇洒地摆摆手,心中暗忖,这萧延祁竟觊觎自己的夫人,若再敢轻举妄动,定要让他知道镇北侯府虽今非昔比,却也不容小觑。
“牧禾之?”萧延祁猛地转身,声音冰冷,仿若裹挟着寒霜。
“太子还有何事?”牧禾之神色淡定,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京城不比你北梁城,行事还是多掂量掂量!”萧延祁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透着警告的意味,似在提醒牧禾之,这里是他的地盘,一切都得听他的。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不过袁温辞是我牧禾之的夫人,镇北侯府即便名存实亡,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牧禾之目光坚定,毫不退缩地直视萧延祁,言语间满是不容侵犯的强硬。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若有火花迸溅,无形的气场相互碰撞,一时间剑拔弩张。
“很好!”萧延祁冷哼一声,衣袖一甩,拂袖而去,那背影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归途中,袁温辞紧紧抱着牧禾之所给的《诗经》,内心似有小鹿乱撞,激动不已。
淡蓝色的封页上,“诗经”二字笔锋刚劲,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深深吸引着她。
“小姐,您真不该拒绝太子啊!”丫鬟跟在一旁,满脸焦急,忍不住再次劝道,在她看来,太子明显对自家小姐有意,若能攀上这门亲事,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你不懂。”袁温辞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并非不明白太子的心意,只是她的心,早已被那个突然出现、行事洒脱的牧禾之悄然占据。
回到相国府,袁温辞迫不及待地将《诗经》取出。
翻开第一页的刹那,她不禁愣住了,并非因书中内容,而是那一个个字,笔锋凌厉,仿若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似是书写者内心豪情壮志的肆意宣泄。
“这是什么字体?”袁温辞秀眉微蹙,暗自思忖,自己自幼饱读诗书,对书法也颇有研究,却从未见过这般独特的字体。
古人崇尚藏锋内敛,而眼前这字体却反其道而行之,锋芒尽显,每一处转折都带着一种极致的张扬。
这种看似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字体,却莫名地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独特美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袁温辞不禁对这位书写者充满了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方能写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字体?
又为何会称这是原著手抄本呢?这份好奇,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在她心底肆意蔓延。
待读完《诗经》,已是日上三竿。
“父亲!”袁温辞手捧《诗经》,款步走进袁明的书房。
只见袁明正专注地练习书法,近日,他痴迷于狂草,书房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
“小辞!”袁明闻声抬眸,眼中满是慈爱,放下手中毛笔,笑着招手,“来来来,看看为父写的字!”
袁温辞移步至书案旁,只见纸上写着“举案齐眉”四个大字,笔锋洒脱,尽显狂草的豪迈之气。
袁明期望女儿与牧禾之婚后能够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幸福美满。
“你找为父有何事?”袁明温和地问道。
“父亲,您瞧瞧这本。”袁温辞将《诗经》轻轻放在书案上。
袁明目光落在封面上,微微皱眉,他自然知晓这本《诗经》,内容虽佳,却多含情爱之词,这让他略有不喜。
“怎么了?”
“父亲可知这《诗经》里的字体是何种书法?”袁温辞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楷书?”袁明不假思索地说道,在他印象中,大梁建国之初,文字多以楷书书写,近些年来,狂草盛行,掀起了一阵书法热潮。
“不是,父亲请看里面的内容。”袁温辞轻轻翻开《诗经》。
袁明的目光刚触及书页,便被深深吸引。
只见那字体,笔力苍劲,笔画间带着锐利的锋芒,与传统的楷书、狂草截然不同,仿若独树一帜的艺术瑰宝。
“好字,好字啊!”袁明不禁击节赞叹,“此人是谁?竟能写出如此绝妙的字体!不循常规,独辟蹊径,离经叛道却又自成一派。此人想象力天马行空,若非惊世天才,便是不羁狂人!”
从这些字迹中,袁明仿若看到了书写者那壮志凌云的胸怀。
“父亲觉得这字体当真绝妙?”袁温辞眼中满是期待。
“岂止是绝妙,简直是登峰造极!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这《诗经》的字体与以往大相径庭?”袁明满脸疑惑,以往所见《诗经》多为正楷书写。
“这是一位公子以十两银子卖给我的。”袁温辞轻声说道。
“十两银子?这简直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袁明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莫说这《诗经》的内容,单凭这字体,便价值连城啊!”
在他看来,如此珍贵的宝物,竟以这般低廉的价格售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价值连城?袁温辞闻言,心中一震,她从未想过这本看似普通的《诗经》原著手抄本竟如此珍贵。
难道是那牧禾之不知其价值?亦或是……故意卖给自己?可这怎么可能?如此稀世珍宝,怎会轻易落入自己手中,且仅售十两银子?
“姑娘,这一次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袁明反复端详着那字体,眼中满是欣赏与赞叹,“这字体尚未现世,一旦流传出去,必定会如当年狂草一般,在文坛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真的吗?”袁温辞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惶恐,她亲身经历过当年狂草现世时的轰动,那大街小巷皆在谈论狂草的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
“千真万确!”袁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去还给他。”袁温辞咬了咬下唇,心中满是不安,如此珍贵之物,自己仅用十两银子购得,实在受之有愧。
她深知,这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缘由,而她,决心去探寻真相,解开心中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