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突然紧张起来,她紧紧地挽住贺延洲的胳膊,死死地盯住大门的位置。
贺延洲看到温瑾浑身紧绷的样子,问她,“见鬼了?”
温瑾才回过神来,她支支吾吾地说到,“没有啊。”
贺延洲对一切了然于胸,他点了一根烟,说到,“里面住的是你在乎的人?”
“不是啊,”温瑾本能地说到,“我在乎的人,我不是一直挽着的吗?”
贺延洲又嘲讽地笑了一下,笑得温瑾心里特别不踏实。
大门开了,里面有个女人走出来。
温瑾看到了,那个人是祝音,祝琰的三姐。
她怀孕五个月,挺着大肚子。
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她有些惊讶,可是随即她看到刘明煜,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温瑾和她打了个照面,也很尴尬,但是显然,祝音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
她开始哭嚎起来,“我才结婚六个月,刚把户口提到我老公名下,你们就要拆迁,你们只给有这个家户口的人分钱分房子,凭什么不给我?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爸和我弟弟有户口,我们家这么大的院子,总共才能分两套房和二百万,凭什么?你们这是不是在耍流氓?早知道我不把户口提走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耍无赖了,你的情况根本不符合,谁不知道你老公送外卖伤了腰,股骨头坏死,想讹我们是不是?”刘明煜嫌恶又不耐地说到,“穷要有穷的志气,瞧你,又穷又没骨气,像什么样子?”
祝音听到刘明煜的话,哭得更大声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提前决定拆迁,故意等我把户口提出去。”
“你……”刘明煜指着祝音,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气愤样。
说实话,温瑾也有些替祝音汗颜,毕竟这么蛮不讲理地讹别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祝音向来素质不高,温瑾知道。
温瑾担心的是:祝琰在不在家?
“认识?”贺延洲看到温瑾凝神看祝音的样子,问她。
温瑾低垂了一下眼眸,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不……不认识。”
贺延洲好像知道什么,又嘲讽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祝琰的三个姐姐之一,温瑾却死撑着不认识。
他笑得温瑾直发毛。
殷泽极为不耐烦地说到,“这就是政策!懂?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想讹我?要不行咱们打110。”
说完,殷泽便拿出手机要打110。
温瑾特别紧张,心想:祝音发横,碰到硬茬了。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祝音的声音马上软了,“你们进来看看我家,多大的地方,就给我们两套房二百万合适吗?别的地方拆迁,有人能拿到一千万。”
“我累了,进去坐会儿。”贺延洲说到。
温瑾瞬间紧张,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进去,肯定会发现这就是祝琰的家。
温瑾的谎言要被当面揭穿,岂不是尴尬?
而且,如果没猜错,从前她和祝琰恋爱时候的很多蛛丝马迹,祝琰都保留着。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温瑾很不想面临这份尴尬,“再磨蹭天都快黑了。”
“我腰伤了,还让我走?”贺延洲逡巡温瑾,好像在说温瑾不心疼他。
温瑾心里特别愤然,他的腰只是碰了一下,也不是断了,还走不了了?
贺延洲的话,殷泽当然听,大家都进了祝音的家。
“怎么了?”贺延洲看到温瑾面色沉郁,问她。
“没……没什么。”说完,温瑾扶着贺延洲进了房间。
殷泽和刘明煜坐在了椅子上。
贺延洲则在环视家里的陈设,很老旧,但还算得上整洁,然后,他也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温瑾站在他旁边,好像是伺候老爷的小丫头。
祝音去泡茶。
“别泡了,不喝。”殷泽嫌弃地说到。
这种家庭泡出来的茶,他怎么会喝?
温瑾脸上更有些难堪了,云城区喝的水,都是附近山上的山泉水,清甜甘冽,纵然茶叶不好,可泡出来的茶水味道是不错的,而且,殷泽这样伤人,祝音的脸往哪里放?
温瑾虽然不喜欢祝音,可她是祝琰的三姐。
“还是小瑾懂,我们家的茶叶虽然不好,但水都是好水。”祝音随口说到。
温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前脚刚说不认识祝音,祝音后脚就叫她“小瑾”。
贺延洲侧头,抬眸看上她,“说话以前,你是不是先想想退路?”
温瑾紧紧闭了闭唇,心想:贺延洲知道了什么?
祝音泡好茶,给大家分,分到贺延洲的时候,她笑容可掬地说到,“您就是小瑾现在的丈夫贺总吧,您上次给我打电话找小瑾,听到您的口气那么着急,我就知道,小瑾这次找了一个好对象。”
温瑾彻底凌乱了,贺延洲什么时候找过她?
祝音对待贺延洲这么气,也有自己的私心,她看到贺延洲是跟殷泽一起来的,想让贺延洲帮她说说好话,争取拆迁补偿,她老公的病可等不得了。
贺延洲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说到,“我到处看看。”
贺延洲是何等精明之人,他自然知道祝音的目的。
这个拆迁补偿,他当然不能帮着要,她户口现在已经不在祝家了,还想要拆迁款和回迁房,已经违规,一旦这个口子开了,别人怎么办?这是给殷泽出难题。
他当然要趁机走开了。
而且,他也想走开。
“随便看,随便看。”祝音说到,“我家有一间北屋,是厅,三间厢房,是我们三姐妹结婚以前住的,还有一间南屋,是我弟弟在住。”
“是么?”贺延洲饶有兴趣地说道。
然后,他站起来,往南屋走。
温瑾紧张地一颗心始终悬着,她的脚步停在院子里,不动了。
“不扶着我?”已经快到南屋的贺延洲回头看温瑾。
“我不扶着你,你不也走得挺好的么。我在院子里坐会儿。”温瑾说完,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下,看似恬淡地享受树荫下的阴凉,其实她在紧张地敲击着桌面。
贺延洲推开了祝琰的房间……
温瑾的心,瞬间跌入了无底洞。
如果祝琰没有改变房间里的陈设,她知道贺延洲会看见什么:
一推门,满屋子都是祝琰和温瑾的照片,除了一起登山的照片,还有温瑾在他家包饺子的照片,温瑾满脸都是面,祝琰蹲在她面前,给她擦脸;
温瑾在祝琰家过生日,满脸都是蛋糕,祝琰很宠溺地看着她;
祝琰的房间里挂着温瑾获得“歌唱小团体比赛一等奖”的奖状,还有温瑾的很多书,她曾经和祝琰一起抄过一首诗: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那时候,祝琰在学写毛笔字,他手把着温瑾的手写的。
祝琰的书桌上,刻了两颗连在一起的心,一颗心写了“琰”,一颗心写了“瑾”……
温瑾越想越汗颜,她那时候的行为,自己都觉得肉麻。
贺延洲是不是有病啊,探究别人过去的隐私,很好玩吗?
就在温瑾坐立不安的时刻,忽然听到北屋里传来了动静,好像吵起来了。
她赶紧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