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第九张血试卷上擦出的火星,突然引燃了教室后墙的《黑涡镇地方志》。
泛黄的书页在火光中翻卷,显露出被涂抹的章节——昭和十六年(1941年),第七研究所在镇西珊瑚礁下建造的“母体观测井“。
顾晚的鮣鱼尾扫过焦黑书页,灰烬突然聚合成三维地图。
林深看见整个黑涡镇的地下水脉都是脐带形状,而镇立高中正位于脐眼位置。
那些缠绕在血管状下水管里的,是无数具裹着昭和军服的孕妇木乃伊,她们的子宫位置镶嵌着青铜观测镜。
“该进行脐眼勘探了。“
顾晚的声带突然发出机械运转声。
教室地板轰然开裂,林深坠入漆黑井道,后背的青铜产钳与岩壁摩擦出火花。
在失重下坠中,他看见井壁上的钟乳石全是钙化的胎儿标本,每个都长着与螺旋圣子相同的金属颅骨。
当脚尖触到井底积水时,林深的手表突然逆时针疯转。
荧光指针照亮前方——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镇议会厅正在井底蠕动,议员们的蜡化躯体彼此粘连,构成子宫形状的环形会议桌。
桌中央摆着个透明培养罐,里面浮动的正是黑涡镇微缩模型。
“欢迎来到母体观测井的核心。“
顾晚从倒悬的钟乳胎尸堆中钻出,她的子宫舱此刻透明化,可见内部悬浮着七个年份的脐带天文台模型。
林深走近环形会议桌时,发现每个蜡化议员的手中都攥着份《胎儿租赁协议》,签署日期从1938年延续至今。
井水突然沸腾,浮出成片考生照片。当林深试图后退时,脚下踩到块铭文碑石——那是被抹去的镇魂碑拓片,记载着黑涡镇每隔七年就要向海底教堂“献祭孕体“的密约。
碑文最下方,他的指纹正与昭和十九年某位“特别供体“的掌印重合。
“看,你的产房早就准备好了。“
顾晚敲击培养罐,黑涡镇模型突然外翻,露出地底密密麻麻的机械产房。
每个产床都连接着脐带状管道,延伸向镇立高中的考场方向。
林深看见自己的生物试卷正在管道里漂流,被改造成胚胎培养液的试卷碎片。
更恐怖的发现来自议员们的蜡像腹腔。
当林深用产钳划开某个议员腹部时,涌出的不是内脏,而是昭和时期的军械零件——生锈的子弹壳上刻着《螺旋镇魂歌》的音符,枪管里塞着带准考证号的胎盘组织。
“第七研究所的真相,需要脐眼共鸣来唤醒。“
顾晚突然将林深推入培养罐。在灌满量子羊水的密闭空间里,他听见全镇孕妇的呻吟通过脐带管道传来。
黑涡镇模型开始生长,每栋建筑都异化成器官:
邮局膨大成心脏,警署扭曲成肝脏,而镇立医院正在变异成布满神经突触的子宫。
当林深的手掌按在镇政府模型上时,整座观测井突然剧烈收缩。
他透过培养罐看到恐怖景象:
真实世界的黑涡镇街道正在外翻,柏油路面蜕变成粘膜组织,行道树的根系化作脐带钻入民宅。
镇广场的和平纪念碑裂开,升起青铜铸造的产钳塔。
“现在,感受镇魂碑的胎动吧。“
顾晚的声音带着电磁震颤。
林深的心脏突然与产钳塔共振,每一次跳动都引发全镇建筑的痉挛性收缩。
他在剧痛中看见自己的肋骨穿透培养罐,与脐带管道里的生物试卷融合,在井壁上书写出血淋淋的《第七次背叛誓约书》。
而此刻,镇立高中的考场正在溶解。
课桌椅化作羊水涌入观测井,张雨婷们的残躯在涡流中重组为助产士军团。
她们手持由准考证改造的产检仪,将林深团团围住。
每个仪器屏幕上,都闪烁着黑涡镇不同年份的孕体献祭画面。
当最后一份誓约书被脐带血浸透时,整座观测井突然发出婴儿初啼般的轰鸣。
林深在震荡中坠落,穿过层层量子羊膜,最终砸在镇西墓园的珊瑚礁上。
他抬头看见产钳塔尖刺破云层,而塔身刻满的正是自己反复擦拭的九张血试卷内容。
墓碑间突然浮出荧光,那些昭和年间的墓志铭正在重组成《胎儿租赁协议》条款。
在最近的空白墓碑上,林深看见自己的名字正在被珍珠黏液书写,死亡日期标注着三天后的高考结束时刻——而配偶栏里,赫然签着顾晚的片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