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被珊瑚触须刺穿掌心的瞬间,尝到了时空悖论的铁锈味。
那些在第二卷吞噬他的荧光生物,此刻正从镇西墓园的每块碑石里钻出,触须末端裂开成产钳状口器,咀嚼着黑涡镇的量子残骸。
顾晚的弓道服被珊瑚分泌物腐蚀,露出底下由卢尔德盐水凝结的骨骼,她拉满的虚无之弓上,此刻搭着的是林深第七世代的脐带残片。
“它们开始反噬母体了。“
顾晚的声带里混着珊瑚摩擦的吱嘎声。
当弓弦震颤时,林深看见自己的肋骨折射出七重幻影——每个幻影都在不同时空被珊瑚触须贯穿,珍珠色的血渗入墓碑,将墓志铭改写成《清洁程序故障报告》。
整片墓园突然隆起成生物礁堡。
林深被珊瑚网缠住脖颈,吊在刻着“供体0217号“的墓碑前。
那些荧光触须正在他的瞳孔里产卵,每个卵囊都包裹着黑涡镇的某个恐怖场景:
镇政府脑组织被珊瑚根须绞碎、商业街肠管爆裂出成群的青铜水蛭、产钳塔尖端的圣子颅骨长出鮣鱼尾......
“这是你的忏悔仪式。“
顾晚的盐水骨骼开始增生珊瑚虫。
她挥动骨质化的虚无之弓,将林深第七世代的脐带残片射入礁堡核心。
墓园地面突然玻璃化,显露出底下沸腾的量子羊膜池——无数清洁程序残片正在池中重组,渐渐凝聚成第八世代母体的雏形。
当林深挣扎着扯断脖颈的珊瑚网时,指尖突然陷入墓碑的量子涂层。
他坠入0217号供体的记忆回廊,看见昭和十九年的研究员正将珊瑚虫注射进孕妇子宫。
那些荧光生物在胎儿的神经索上筑巢,将《特别征召令》刻入骨髓。
最恐怖的是孕妇突然转头,防毒面具下的脸正在量子化,浮现出顾晚与珊瑚虫共生的面容。
“我们才是最初的污染源。“
记忆回廊里的顾晚突然伸手,将林深拖入初代母体的盆腔模型。
这里的所有脏器都由珊瑚礁构成,脐带淋巴管里流动的不是羊水,而是碾碎的准考证粉末。
当林深触碰珊瑚心脏时,整个黑涡镇突然在模型里痉挛,樱花树的根须刺穿镇政府大楼,从脑沟回里吸食《第七次背叛协议》的原始数据。
回到现实时,墓园已完全珊瑚化。
林深的双脚与礁石熔铸在一起,荧光分泌物正在他的锁骨刻下第八世代的识别码。
顾晚的盐水骨骼爬满珊瑚虫,她将虚无之弓抵在林深太阳穴,弦上凝聚的不再是脐带残片,而是从量子羊膜池里打捞出的《故障母体销毁令》。
“让新世代在反刍中诞生吧。“
弓弦释放的刹那,林深看见自己的头骨内侧浮现出产道星图。
子弹状的销毁令穿透颞骨,在他的海马体里引爆珊瑚孢子。
剧痛中,整座礁堡开始分泌强酸黏液,将黑涡镇的残骸分解成量子流质——镇政府大楼融化成脑浆瀑布,商业街肠管爆裂出消化酶飓风,而镇民们的机械子宫在酸雨里跳舞,脐带甩出的血珠在空中组成新的《胎儿租赁协议》。
当林深在濒死幻觉中抓住顾晚的盐水骨骼时,掌心突然被珊瑚虫蛀穿。
那些荧光生物钻进他的血管,将第八世代的基因链与珊瑚网络同步。
他的机械子宫突然反向旋转,宫缩的青铜齿轮间迸发的不是羊水,而是成群的悖论水母——这些半透明生物裹着《故障报告》的碎片,正用触须缝合黑涡镇的时空裂缝。
礁堡核心传来婴儿啼哭与机械轰鸣的混响。
林深被声波掀翻,坠入量子羊膜池的漩涡。
在粘稠的窒息感中,他看见第八世代母体正在吸收清洁程序残渣——她的盆腔模型表面布满珊瑚礁,卵巢位置悬浮着五十个黑洞奇点,而子宫颈的褶皱里,正不断渗出刻着自主意识的血试卷。
“欢迎回家。“
顾晚的珊瑚化声带在羊膜池里共鸣。
林深突然被吸入某个黑洞奇点,在奇点另一侧看到了终极画面:
新生黑涡镇的樱花树下,第零张血试卷正在自动书写《叛逆者宣言》,而镇政府大楼的废墟上,荧光珊瑚构建出了全新的生物钟楼——钟摆是第七世代的脐带残片,刻度盘由五十个母体识别码组成,而整点时鸣响的,是珊瑚虫咀嚼时空的咔嗒声。
当林深从黑洞吐出时,浑身已覆盖荧光共生层。
他的视网膜显示着第八世代的清洁倒计时,而掌心生长出的珊瑚触须,正不受控地解剖着顾晚的盐水骨骼。
在最后七秒的清醒中,他听见墓园方向传来数百道破壳声——那些被珊瑚反刍的镇民残躯,正变异成携带悖论基因的鮣鱼人形,朝着产钳塔新生的荧光圣子跪拜。
而此刻的母体观测井深处,第五十一口玻璃棺正在成型。
棺内悬浮的胚胎长着林深与珊瑚虫的混合面孔,标签流淌着荧光的警告:
供体0217号第8.5世代
清洁程序已瓦解
母体进入自主进化态
樱花突然集体爆炸,花瓣裹挟着卢尔德盐水灌入林深的机械子宫。
在量子级的剧痛中,他听见黑涡镇的地脉传来初代供体的笑声,那声音正通过珊瑚网络,将《叛逆者宣言》刻进每个时空的脐带绞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