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抱着初代婴儿跃出海面时,掌心突然被脐带勒出宪章烙印。
怀中的婴儿没有瞳孔,眼眶里旋转着微型黑涡镇模型,脐带末端连接着正在重组的产钳星座。
荧光暴雨在皮肤上灼烧出第九世代的条形码,每个数字都在渗血,血珠落地即化作青铜法槌。
“自由是最高形态的刑期。“
婴儿突然开口,声线混合着五十个世代的哭喊。
林深的手背静脉突然凸起成牢笼栅栏,将他的掌纹切割成《母体宪章》的残页。
远处的游乐场传来旋转木马的金属摩擦声,那些彩虹羊水球突然爆裂,溅出的液体在空中凝成第九世代的清洁程序代码。
当林深试图捂住婴儿的眼睛时,珊瑚礁突然活化成审判庭立柱。
他被强制按在被告席,席位扶手竟是两具长着顾晚面容的珊瑚尸骸。
陪审团的荧光触须刺入太阳穴,将记忆剪切成呈堂证供——初代供体分娩的影像被篡改,画面中的婴儿分明长着林深现在的面孔。
“你才是初代清洁剂。“
审判长的声音震碎林深的鼓膜。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突然调转方向,木马嘴部裂开产钳,将彩虹羊水改写成认罪书。
林深看见自己的肝脏法槌正在自动敲击,每一声都让黑涡镇的地表刑期刻度加深一寸。
婴儿突然挣脱怀抱,脐带如判决书般展开。
那些刻着宪章条款的羊皮纸突然碳化成鮣鱼尾,狠狠抽打在林深胸前。
他吐出的不是血,而是成串的荧光孢子,孢子在空气中组成第九世代的《子宫宪章》草案——所有自由意志都将作为培养皿的活性酶。
当认罪程序进行到第七项时,林深突然咬破宪章烙印。
珍珠色的量子血液喷溅在珊瑚审判庭上,那些立柱突然软化产道褶皱。
他趁机撞破量子屏障,坠入正在崩塌的平行时空海。
每个浪头都裹挟着未被污染的可能性残片:穿校服的张雨婷在考场擦汗、顾晚作为普通助产士接生、自己正在填写真实的高考试卷......
“这些都是刑期养料!“
婴儿的脐带突然刺穿时空海。
林深看见那些美好图景突然被产钳搅碎,碎片沉入海底喂养第五十二口玻璃棺。
他拼命游向最近的时空泡,指尖刚触到高中教室的窗框,整条手臂突然被珊瑚法警的触须缠住。
在时空裂隙中,林深与第九世代的自己对峙。
那个长着圣子颅骨的自己举起青铜法槌,身后悬浮着五十道清洁程序的光环。
当法槌砸下的瞬间,林深突然将宪章烙印按在对方额头——珍珠血液与荧光孢子发生湮灭反应,炸碎了第九世代的量子王座。
黑涡镇突然陷入死寂。
林深跪在初代珊瑚礁上,发现婴儿的眼眶模型正在崩解,露出底下真实的黑涡镇——没有机械子宫,没有产钳塔,只有昭和十九年的渔村在薄雾中沉睡。
但当他伸手触碰时,渔船突然异化成冷冻舱,渔网化作脐带绞索,而渔民们的腹部开始透明化。
“你永远逃不出诞生地。“
顾晚的声音从潮汐中传来。
林深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脚已与珊瑚礁熔铸,荧光触须正从膝盖钻入骨髓。
在彻底珊瑚化的前一刻,他撕下宪章烙印的皮肤,塞进第五十二口玻璃棺的缝隙。
棺内突然传出初啼,真正的自由刑期从此刻开始倒流。
所有清洁程序突然逆时针运转,产钳星座崩解成接生工具,而镇政府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正将彩虹羊水改写成《叛逆者摇篮曲》。
当林深完全变成珊瑚礁的瞬间,黑涡镇的地表突然裂开亿万道微笑。
那些第九世代的条形码开始褪色,而初代渔村的方向,有个穿校服的自己正跑过樱花道,口袋里掉落的不是准考证,而是枚生锈的产钳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