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这么跟冲进来抓人的衙役说的?”
沈秋满脸怀疑之色,嘴上又要抛出那些恶毒的词汇。
“你自己喝的伶仃大醉,这能怪我?”徐牧摊手道。
“行行行,说正事。”沈秋睡意惺忪,宿醉过后的清晨总是这么劲大。
“这位李执事怎么样?”
“怎么样?”徐牧做了个思考的动作,眼睛斜上了天。“蛮漂亮的。”
“谁问你这个了....”沈秋没好气道。
“人还不错?我这么评价可以吧?”徐牧笑嘻嘻回答,他就喜欢看沈秋一副好奇心作祟的样子。
“徐校尉。”夏彤尾随张博进入房间。
刚才开口的是张博,尽管随意进入他人房间很没礼貌,但毕竟兄弟二人住在张家衙门里面。
眼前这位张家子嗣,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今天是赴任的日子,徐校尉应该没忘吧。”张博笑道。
徐牧目光略过这个造反头子的傻儿子,注意力放在了夏彤身上。
军中纪律约束着军士的一切,按理说是不能够带家眷的。
但是张博却把夏彤带了过来,不知是何用意。
“等等...我怎么会下意识把夏彤当成家眷。”
“罢了,回头让沈秋使些手段挽救一下这个可怜的姑娘吧。”徐牧心想道。
“还劳烦统领大人亲自来请,徐牧实在受宠若惊。”徐牧表面客套了两句。
“闲话不多说,你我即刻前往驻军营地吧。”张博虽然木讷,端起架子来却真有几分统领的样子。
告诫了沈秋几句过后,徐牧和张博各自骑马驰向军营。
飞龙关是镇南关的防御部分之一。
因此在结构上,是特殊的外三里二风格。
所谓外三里二,指的是由城墙作为主体,内外部分五层次级防御结构。
外三分别是斥候营地、烽火台,哨塔。
内二则是武者镇守点和收尸营地。
军营位于哨塔层级的位置中央,是外三层防御的核心点。
无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妖魔之间的战争,敌情信息永远是第一要素。
所以,当张博和徐牧距离军营仍有不远距离时,斥候便已发现了他们。
“统领。”隐藏在林间的士卒行了军礼道。
“有无异常?”张博语气平淡。
“自上次军法事件之后,逃兵数量减少了不少。”
徐牧从他的汇报里捕捉到了关键词,在张博若有若无的目光扫来时,他假装不在意地仰头研究天上的飞鸟。
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前进。
张博望着军营的城寨大门,兴致勃勃地说要给他个惊喜。
想破天去徐牧也不知道他能给自己准备什么。
行至内部。
砌石打造的围墙边扎满了拒马尖刺,哨塔和城寨外围布满了弓手。
中间宽阔地带应该是校场,往后是军帐和辎重。
士卒正在日常操练。
这免去了张博集合的功夫,他当即就站在点将台上开始介绍徐牧。
“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城门校尉潜逃了,那时我便是在此地当众严明了军纪。”
张博是初境高手,真气扩散下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他的声音。
“不得不说,在妖魔乱世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徐校尉,来见见你的部下们吧。”张博眼神示意下,一列军士被押解上来。
绳索束缚了他们的手脚,在脚踝处又串在了一起。
每个人都步履蹒跚,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围观的军士个个神情肃穆,纪律性十分强。
大致观察一番,押解上来的人数量不低于上百。
惊讶于城门校尉统御力的同时,徐牧思考张博在唱什么戏。
“徐校尉,犯了军律本是连坐之罪,但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是愿意当他们的新上司呢,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批人?”
张博抽出匕首,拍在徐牧手心。
上来就叫他做选择,两个选择还都落不着好。
前者这些人不一定会感激他,反而会排斥他。后者则失去了其他同级军官的好感。
这种驭人之术,徐牧不相信张佑安没出主意。
眼前这些人不知道在不在张佑安想铲除异己的军中名册上。
徐牧微微抬眼,接过匕首上前,一一割开他们的绳索。
比起新上任就大开杀戒,他更愿意接受一群不听话的部下。
何况这个校尉仅仅是为了张佑安的一己私欲安排来的,想必也当不久。
“很好。”张博连连拍手。
“既然你们的新校尉选择继续留着你们的性命,那我也要表示点诚意了。”
“啪。”
一个黑布袋被抛了出来,圆形物体咕噜噜滚动至徐牧脚下。
投去疑惑的目光,张博轻蔑一笑道:“今天是这位徐校尉赴任的第一天。”
“现在是什么时辰?”他对着身旁手持笔墨账本的人问道。
“巳时。”
“集合是什么时辰?”
“卯时。”
张博和军中文书一问一答,转瞬间就对徐牧下了审判:“赴任军士无故逾期,按军律应当斩首。”
徐牧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欲措辞反驳,只见张博压了压手表示稍安勿躁。
“不错,但徐校尉选择了更柔和的处置手段,我也同样给他一次机会便是了。”
他手掌抬出,掂了掂手示意徐牧窥探袋子中的东西。
随后头也不回地放声大笑离去。
徐牧一见到里面的东西,大脑霎时空白。
“张———博!”
血污浸透泥地,同样的画面徐牧经常见到。
每逢收尸,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都会瞪大双眼,鲜血自头颅和脖子的连接处流淌而出。
沾染在上面的泥巴盖住了失血的惨白,好似人还活着只是身子埋在了地里。
如果有人好奇心作祟上前触碰,头颅侧倒时的惊骇会爬满那人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半响过去,犯军律士卒堆里的一个老兵忍不住上前推了推跪倒在地的徐牧。
“徐校尉,快到饭点了,你怎么安排我们啊。”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老兵并不知道那女子头颅的主人和徐牧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这是新上司,而且他们好几天都没吃过饱饭了。